尊重是相互的,王朗自称用甘宁的事迹教化同乡青年,甘宁自然对王朗恭恭敬敬。

王朗负手而立,侃侃而谈:“甘兴霸,你身为锦帆贼的首领,有责任给手下一个好的出身。他们不但能力出众,而且忠心耿耿,值得一官半职。”

伸手不打笑脸人,锦帆贼们没想到王朗竟然夸奖江贼,简直颠覆了他们对名士的想象。

甘宁神色复杂:“先生说得是,我又何尝想一辈子当贼呢?”

王朗又道:“不仅是你们自己,想想你们的下一代,你们儿子跟别的小孩玩的时候,你希望他是江贼的儿子?又或是县尉的儿子、郡丞的儿子、决曹的儿子、校尉的儿子?”

所有人沉默不语,他们固然有自己的选择,但孩子是无辜的,让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着“江贼之子”的名号,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甘宁叹了口气:“不瞒先生,我昨天和兄弟们商议好了,打算去投荆州牧刘景升,只要能当个县令,甚至当个县长也行,好歹先把兄弟们安顿一下。”

王朗摇头:“刘表是党人,看不起你的。你去他那儿,不过是蹉跎罢了。”

在原本历史上,甘宁在刘表手下浪费了七年之久,后来他朋友苏飞推荐他当个县长,甘宁很高兴——已经被耗成这样了。

甘宁不解道:“我想给兄弟们谋个出身,刘景升汉室宗亲,朝廷封的荆州牧,素来有宽宏容人之名,先生为何如此贬低他?”

王朗叹气道:“刘表容人,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会接纳你,但绝对不会用你。因为在他眼里,重用江贼等于毁了自己的名声,被上流人士所笑。”

甘宁沉默了,显然是不认同王朗的说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王朗正色道:“最重要的是,刘表实现不了你的理想!”

甘宁自嘲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想,先生如何得知?”

王朗负手望天:“何必自欺欺人,你的理想就是投一明主,有朝一日打回益州,然后被封一个巴郡的乡侯而已。”

甘宁先是怔住,然后放声大笑:“先生慧眼如炬!别说乡侯,只要是巴郡的侯,亭侯也行!”

他一辈子就想着衣锦还乡,倒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王朗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内心,甘宁对王朗越发钦佩。

“刘表虽有手段,但只有守成之心,并无进取之意,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取益州。”王朗说的是大实话,差点把“守户之犬”四个字说出口了。

甘宁欲言又止。

王朗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当年刘表单骑入荆州,果断斩杀宗贼,是个有勇气的人,是不是?”

甘宁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他陷入绝境了,不得不搏。刘表是个被动的人,而现在他已经老了,哪里还有什么雄心壮志?”

“请先生教我,这大江以南,谁为明主?”甘宁虚心请教。

王朗当然不想把甘宁送给孙家,便道:“兴霸愿不愿意和我闯荡一番事业?”

甘宁看了一眼王朗腰间,没有印绶。

这代表着王朗没有官职。

但甘宁还是问了一句:“请问先生现居何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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