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张文韦?”

“是,是小人。”

“你也配姓张?”张昌轻蔑。

“……小人,小人爹爹姓张。”小个子张文韦抖了抖。

“真不是个东西。”张昌问,“你之前和李浔同牢房,那你说说,他是个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文韦跪在地上说:“这小子特别狂!”

“哦?”

“别人进囚房都会和人打好交道,只有他不屑于和我等说话,傲得不行。对小人还好,我们牢房里还有个兄弟,他简直不能与其共处一室,每次都离人最远,极其喜洁。”

张文韦回想了下,连忙补充,“还有,根据小人观察,发饭的时候,他之前应该没吃过这种东西,每次用餐都皱眉头。”

为人高傲,喜洁,吃不惯牢房掺沙子的饭……

张昌琢磨着,这小子应该真是大有来头。

若说是和京党有什么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他看向小个子,确认对方真不是李浔的同伙:“你是汴京人?”

“小人祖上是闽人,随先人来京师,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张昌似笑非笑,摸了摸鞭子,狠狠抽上去。

二十多年,该有多少孩童惨遭他毒手?

两个狱卒一人踹了他一脚,张文韦圆胖的身子缩成一团,不敢躲避,想躬下身,但被枷锁限制,只能不上不下地蜷着,像还未煮熟的青虾。

“小人冤枉!小人都是如实回答,不敢掺半点虚假,官爷!请您明鉴啊!”

张文韦一边缩着身子挨打,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李浔。

他娘的,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方才说了什么错话,让这位官爷不快?

他拼命回想自己有什么遗漏,鞭子打得他浑身滚烫,一道道凛子鼓起来,新鞭叠在之前打过的地方上,皮肉绽开,血渗透囚衣,避也避不开,疼的他恨不得在地方打滚。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道错了!官爷,求您饶命啊!小的刚才又想到一件事。”

张文韦缩着小身板,灵光一闪,从脑子里搜刮出一件事。

张昌气喘吁吁,停下动作,把鞭子浸在一旁的水桶里,血一丝丝在水里蔓延。

“李浔昨日刚到牢房的时候,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终于到了’,小人觉着这小子在押送期间受罪也是应该的,一时间就没想起来。”

终于到了?

张昌若有所思。

“本官知道了。”

他抽累了,在小个子惊恐的眼神中从水桶里抽出鞭子,递给一旁的狱卒,“再抽二十鞭。”

狱卒卖力抽打起来,张文韦惨叫连连,怨毒从他眼睛中一闪而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浔!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害得他挨了这么多打。

难道是京城里某位大官的私生子?张文韦眼神闪烁,挨完二十鞭后,一瘸一拐,缩着背,被狱卒拖着离开。

一想到回去还要奉承那个傻子,自己这么回去肯定有苦头吃,连饭也抢不上。

张文韦抬头,恭敬道:“官爷不如也问问另一个同牢的,或许他也有看法。”

用得着你提醒本官?

张昌冷哼一声,摸了摸官袍下的肚子,腹内空空。

“这桶水别倒,就用来擦地。”张昌吩咐狱卒,“下午把另一个也带上来。”

他倒要看看,这李浔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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