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皇上每每见了她们就会想到张贵人红杏出墙的事情,极少再召见她们侍寝。
在其他妃嫔的眼里,这意味着谭百潼和唐常在都失宠了。
岁晚伺候主子梳妆打扮后,就去内务府拿这个月的月例。
“李公公,我来拿月例。”岁晚无视其他宫人嘲笑的眼神,一脸平静。
“李公公,我家主子觉得银丝碳不够用了,想要再拿一些。”说话声音嚣张的正是文小仪的宫女玉绿。
玉绿带着炫耀的口气,故意放大声音:“我家主子金贵,怕冷,皇上吩咐了什么用度都不能缺,还得挑好的送去才行。”
李公公打哈哈,为难地说:“玉绿姑娘,您宫里的银丝碳这个月已经差人亲自送过去了,每个宫的银丝碳有限,怕是没得多了,您看能不能紧凑点?”
“李公公,有些人的主子没福气享受,她们用次一点的普通木炭凑合凑合不就回事了?”玉绿冷哼一声,“皇上和太后都发话,有什么好的先让我家小主用,你这是想抗旨不遵吗?”
李公公吓得立刻摇摇头:“怎会怎会?玉绿姑娘严重了,那您先回去,待会,待会奴才就让人把银丝碳再送一些过去。”
“这还差不多!”玉绿临走前特意撞到岁晚的肩膀。
岁晚忍不住讥讽她:“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玉绿现在正是得意的时候,听到这句话,顿时怒火冲天,伸手就要去打她。
好在岁晚反应快,连忙抓住她的手,大声叫:“怎么?恼羞成怒了就想动手打人?”
“放手!”
岁晚把她的手用力甩开,拿出帕子擦了擦,简直在把玉绿的脸往脸上踩。
玉绿指着她:“自个儿不中用,怪谁?活该!”
说完,她愤愤离去。
李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得了岁晚一个白眼。
他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玉绿回到宫中,添油加醋地跟文小仪说了内务府的事。
文小仪怀着身孕,心情不好,最近特别暴躁敏感,听到玉绿这么说,她直接火冒三丈。
“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还能反了天不成?”
“小主别生气,以奴婢看,岁晚这么嚣张,肯定是她家主子背后的意思。小主,不如给她一个教训?”
文小仪犹豫:“太后娘娘挺在意谭才人的。”
“太后娘娘在意是在意,但是小主你瞧,前面几次唐常在为难她的时候,太后娘娘出手护了她吗?”玉绿嫌弃地说,“太后娘娘是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况且,谭才人现在失宠了,还没把您放在眼里,您不给点教训,她会觉得小主您懦弱怕事。”
“放肆!”文小仪被她这激将法一激,什么想法都没了,她用力拍桌子,桌上的茶杯不慎翻倒,教人见了更加心烦。
文小仪咬牙切齿:“岁晚出言不逊,冒犯本小主。给本小主把她来,不,带到内务府门口,杖责岁晚十个板子!”
她要让谭才人把脸丢尽!
“喏。”玉绿十分高兴。
回到晓月阁的岁晚此时此刻愁眉苦脸,为主子打抱不平:“她们风华阁太仗势欺人了!奴婢今天实在看不惯,忍不住说了几句,小主,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谭百潼安安静静地用完早膳,抿了一口热茶,神色不变:“你做得好。”
在回来的路上,岁晚想了很多,懊恼自己管不住嘴,惹了祸,可能会被主子说一顿,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
现在,听了主子冷淡的话,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委屈一阵阵涌上心头。
“本小主不喜欢看到别人哭,下去。”
“是奴婢失礼了。”岁晚行了礼,离开屋子。
“岁晚,你别在意,小主只是刀子嘴。”归雁以为她在屋里被主子说哭了,小声哄着她。
岁晚摇摇头:“小主很宽容,没说我什么,是我后悔自己没管住嘴,会给小主添麻烦。”
哭了好一会儿,岁晚擦干眼泪,准备进去侍奉主子。
这个时候,有人走进来。
领头的人正是文小仪的宫女玉绿。
“来人,把岁晚给我带走!”
几个身体强壮的太监立刻上前扣下岁晚。
“你们干什么?”归雁拦住他们,“无故抓走宫女,你未免还胆大包天了!”
听到动静的谭百潼从屋里走出来,她慢慢走下台阶,给人一种无声的压迫。
玉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奴婢给谭小主请安,谭小主吉祥。”
谭百潼看了一眼被扣住下跪的岁晚,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你们主子的命令?”
玉绿在她面前不敢造次,只是提到主子,身板子又直了直:“岁晚今日在内务府口出不逊,冒犯文小仪,因此文小仪命奴婢前来带走岁晚,给个教训。”
“什么教训?”谭百潼不紧不慢地追问,眼睛微眯,“若本小主没记错的话,嫔位以下的小主是不能把其他小主的宫女带去慎刑司。”
玉绿一颗提起的心放下了,她恭恭敬敬地笑着说:“谭小主不必担心,奴婢并不是带她去慎刑司,只是带她去内务府,杖责十大板。”
“你们执意如此吗?”谭百潼忽而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玉绿心虚,硬着头皮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谭小主不要为难我们做奴婢的。”
“既然如此,请。”谭百潼后退几步,笑得越发灿烂,“希望你们别后悔。”
归雁内心很着急,但是看主子下了决定,他只能叹气退到主子身后,看着岁晚被带走。
岁晚得罪文小仪,在内务府大门被文小仪赏了十个板子的消息飞一般的传到众人耳中。
岁晚代表的可是谭才人的脸面。
谭才人居然没阻止岁晚被文小仪的人带走,实在懦弱无能。
季常在听了这些话,颇为担心。
“文小仪仗着身孕,欺人太甚。那些人就是墙头草,嘴里的话没半点好听的。”
季答应吐槽完,发现谭百潼像个没事人还在看书,她一脸无奈,叹气:“知道你心里有主意,那我就不说了,免得你觉得我吵闹。”
过了半个时辰,岁晚踉踉跄跄地走回来,头发都湿透了,脸上惨白,不见血色,可见太监下手得厉害。
“回去休息几天,腿脚不利索,也不便伺候本小主。”谭百潼把金疮药扔给归雁,让他带着岁晚去上药。
岁晚连跪下都是艰难的,直接被谭百潼打发了。
“跪不下就别跪了,难看。”
季常在惊呆了,她头一次亲眼看见被打板子的惨状。
“可怕……”她默默念着,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别得罪了人。
她看着岁晚摇摇晃晃地走路,都觉得岁晚下一刻会栽在地上起不来。
看到这一幕,季常在坐立难安,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晓月阁。
谭百潼这个时候才合上书,伸手拿起桌上的绿豆糕,捏碎。
待归雁给岁晚上好药了,她对归雁说:“走。”
天空阴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着雪花。
他们走到了冷宫。
“小主,冷宫不吉利。”归雁不理解谭百潼为什么来这里。
谭百潼没有理会他,她戴上面纱,把二十两银子交给侍卫。
“我进去看看,这点银子,小小意思,请大哥们喝点酒,暖暖身子。”
侍卫笑呵呵,连忙放行。
冷宫晦气,没人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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