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帝终于圣体康健了,早朝也开始恢复以往了。

离帝恢复早朝的第三日,老北阳王就回乡下了。

顾周礼上马车的时候,顾予礼正在上朝,他觉得自己大功告成了,心中挂念夫人,便在清晨与顾予礼打了声招呼便直接走了。

跟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今日早朝苏琼华也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苏烨霖,他站在一群大臣中间,低眉顺目,像以往一般乖巧。

“四皇弟伤好的怎么样了?”苏琼华悄声问顾予礼

顾予礼看着她,眼中全是温和:“已无大碍,昨日便已回了南五所了,”

“说起来,我都没有去看过他,过两日便是他十四的生辰了,你说我送他点什么合适啊,”她询问,有些纠结,如果不是因为最后跟顾予礼斗了那几年,她对苏烨霖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因为梅妃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膝下长大的孩子也是温和有礼的。

但是由于前世天天骂,骂太久了,导致她潜移默化就不是很喜欢苏烨霖。现在一下子让她看苏烨霖顺眼,她也需要时间适应。

其实苏烨霖是个很合格的皇子,他做的苦差事是皇子之中最多的,有什么要奔波的辛苦差事基本都是他在做。如果她不是小阳的姐姐,她也觉得,最适合继位的人是苏烨峰与苏烨霖中其中一个。

当然前提是苏烨峰这人不谋反,其实苏烨峰除去出身差了些,谋略狠绝是不差的,决策也是有的,只是这人多少有些心术不正,残忍好杀,若多几分仁慈,他其实比苏烨霖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苏烨霖这人少了几分果决,做事又只懂埋头苦干,君王之道,拿捏人心最为重要,如若他不是个皇子,走仕途说不定还不如苏烨安走的好,毕竟苏烨安这人虽然愚笨,但是却懂得去讨巧人情世故。

朝堂之上,有时候光有政绩是爬不动的。

顾予礼看着少女皱起的眉头,轻声安抚:“你送的,他都会喜欢的,”

苏琼华一愣,这话放顾予礼身上她信,毕竟这人脑子除了父母亲朋,除了当个好官,为国为民,余下全是她,但是放苏烨霖身上,她怎么就不信呢。

离帝上朝的时候就看见苏琼华与顾予礼在窃窃私语,当下清晨的好心情就没了。

这顾予礼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呢?他的昭华怎么老是站他旁边,是第一排站的不舒适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照例的百官朝拜,走了一遍流程之后,顾予礼少有的第一个站出来汇报情况。

苏琼华听到他为苏烨霖请功的时候,眉梢一挑,不过仔细一想,蝗灾那事苏烨霖确实干的漂亮,不仅赈灾了,还与皇商谈好了,引入北境为畜牧之地,为北境的百姓在灾年,谋了一条生路。

离帝闻言,连看顾予礼不爽的坏心情都立马一扫而空,他关心起了苏烨霖的伤势,安抚了几句,还顺势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他。

苏琼华自从不争不抢了之后,在朝堂上就跟个隐形人一般,连带着苏烨阳也一起隐形了,本来苏烨阳做的最多的便是与史官一起整理书记,时不时去工部看看进度,苏烨阳的职位是挂在工部的,工部一向是个大多数时候都不受重视的地方。

不过近期工部要着手要干一件大事了,连接南国那边的南下运河,现在已经开始挖了,为了来往商船方便,现在都已经开始为大运河开始筹措人手资金了。

苏琼华记得前世这条河挖了两年,挖到最后竣工时,还出了些乱子。她当时心不在此,只知道是苏烨峰去处理的收尾工作。新贵妃亲族也是因为这条河才被查出的贪墨十万两,苏琼华有些纠结,她确实知道前世不少事情,可是她要去制止吗?

现在已经有很多事与前世不一样了,她要把这条轨道彻底改写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苏烨安请奏了祭天事宜,苏琼华讶异了,她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事是苏烨峰操办的,毕竟礼部罗尚书罗永杰是苏烨峰的人啊。

这种简单又能露脸的事,今年居然是苏烨安协同礼部操办,苏烨峰为什么会同意啊?

他们这一出又是唱的什么戏呢?苏琼华疑惑。

早朝散去的时候,苏琼华还在跟顾予礼讨论工部人手肯定不足的事情,只听见苏烨阳在身后喊着:“阿姊,等等我,”

苏琼华便停下了脚步,她今日下朝本来就打算去往夙云舟那后,就把春衣挑的人,以及她派夏花去找的人给小阳送进宫。

这事父皇已经同意了,今日下午便可让秋意冬雪回府了。

“阿姊,”苏烨阳脆生生的喊着苏琼华,却在看到顾予礼那刻,生生的僵住了脸上的笑容:“见过北阳王,”只要老北阳王一走,顾予礼的称呼又被默认改回来了。

再有半年,顾周礼就到了可以请辞的告老还乡的朝官规定年龄了,顾予礼也就是堂堂正正的北阳王了。

顾予礼颔首示意,却没有一丝要离开,给他们姐弟二人单独交谈的意思。

苏烨阳觉得怪怪的,但是他阿姊没有要他避着顾予礼的意思,于是他便直接开口了:“阿姊,运河一事,我想去帮忙,”

苏琼华倒是没想到,苏烨阳居然自己愿意去做苦差,她询问:“为何?”

苏烨阳有些扭捏的看了一眼顾予礼,然后才开口:“我想做点政绩出来,早日开府,”

苏琼华笑:“你确定要去?日晒雨淋的,现在你去州府那边也就是帮忙招招人,筹备筹备,”

苏烨阳点头:“州府离京不远,我总不能一直待在京城,而且这次工部的同僚.......都会去,”苏烨阳说着声音小了一些。

苏琼华懂了,他这是觉得自己是工部的人,想出一份力,她点了点头:“那便去吧,正好阿姊今天下午也要带几个人去你那,到时你带上他们一起,”

苏烨阳眸子亮了一下,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期待,阿姊说的,可以让他深交的那个友人今天就会见到吗?

告别苏烨阳,顾予礼与苏琼华走在官道上。

“我今日有事, 就不去找你了,”苏琼华道,自从他们坦明心迹之后,两人的相处融洽了不少,这三日虽不是日日见,却也是隔一日便会待一块。

顾予礼垂眸,点了点头,只是浑身都散发出不乐意的气息。苏琼华觉得,顾予礼自从那晚过后,对她的态度明显转变的厉害。

以往是什么都不敢要求,如今却是她少见他一面都要闹点小情绪,还时不时走偏了道路,他现在不怎么容易害羞了,倒是容易吃醋了,前日穆宴酒答应等秋意回府给她诊治了,她开心的朝穆宴酒笑了一下。他立马就把穆宴酒赶了出去。

以前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愿说,现在倒是什么都说了,当时直接就说了,因为那一笑,他看穆宴酒不顺眼,就赶了出去了,气的苏琼华是哭笑不得。

“晚上去找你,”苏琼华无奈哄道,她算了一下时辰,不出意外的话,也确实送完人就没什么事了。思及此她又加了一句:“前提是我没什么要做的事了,”

果然,顾予礼的眼眸立马就冰雪消融了,一点失落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真跟个孩子一样,苏琼华心想。这人以往都是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不妥,守礼尊道的。现下倒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也不避嫌了,她前日还逗他呢,问他“你不是说孤男寡女不妥吗?不是让本宫自重吗?如今怎么不说了,”

结果这人只是看了一眼她,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告诉她:“你我,不是孤男寡女,你我已是父母之命,只差一道圣旨的未婚夫妇,”

苏琼华没说过他,索性也不与他说了。

走到宫门,春衣已在等候,她上了马车与顾予礼告别,掀开车帘一看,那人果然就在那站着目送她离开。

长公主府

夏花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眸带笑:“你说的可是真事,”她问。

这少年是主子让她去百安巷寻的,主子让她寻一个寄住在叔婶家的名叫裴知谨的少年,她还以为得寻好一会,结果巷口就看到一粗布麻衣的少年在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连她都被吸引了。

听了半个时辰,她才知道,这少年便是裴知谨,本以为她需要费一番唇舌才能将人带来公主府,结果这人一听长公主要见他,低头思索之后,就问了一句:“昭华长公主讨厌拍马屁的人吗?”听见她答不讨厌,立马就跟着她走了。

到了长公主府,这人也跟自来熟一样,东瞅瞅西瞅瞅,不过他没有唐突开口问过任何事,倒是规矩的让夏花有点不适应。

主子还未下朝,她便将他带去了大殿,二人百无聊赖之际,裴知谨便给她讲了几个民间八卦,她听的津津有味,这少年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像极了秋意讲八卦的模样。

苏琼华一进府内,刚靠近大殿就听见了夏花的笑声,想着她必然找到了裴知谨了,心下了然。

“夏花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小妾嫁过去时,据说表哥还在花轿外与她深情惜别呢,”裴知谨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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