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在夜间落地衡江机场,在郊外看到高悬在空中的半阙明月。

他顺手拍了下来,给闻烟报了平安。

只是不巧,此刻的闻烟已经跟深山一起,沉沉进入梦乡。

等江北带着缱绻满足的笑走向机场停车场时,看到自己车旁站着的人,再也笑不出来。

他的父亲,沉着脸坐在车里。周围全是江家训练的保镖。

原本停滞的脚步,还是认命般地向前行进着。

他的背包和行李箱都被驾驶门旁边的保镖接过去,还帮他打开后排的车门。

车子离开衡江机场,父子二人谁也开口,气压很低。

江北看着车子驶离机场快速路,左转进了曲江路。

这是要带他,回老宅。

江北看着窗外与温县完全不同的风景,神色不屑。

回老宅又如何?大不了挨顿家法。

即便如此,他之前说的那些也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股份已经给了江南,别的那些动产或者不动产,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在他初回国时,陆一鸣曾经调侃说他是靠手艺吃饭的人。

即便脱离原生家庭的捆绑和束缚,他也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不像他们,处处被原生家庭掣肘。

这就是江北直面硬刚的底气。

手机沉默无声,江北靠在那里闭着眼睛假寐。

车厢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江父板着脸,看着身边不听话的儿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很快,江家老宅就在眼前。

车子停稳后,江北下了车。

父子许久未见,他还是转到这边给江父开了车门。

江父冷峻的脸色稍缓,眼皮抬起,看着他。

江北眉梢一挑,“怎么?难道让我直接去祠堂跪着?”

这说话的语气,让原本稍缓的江父再度怒火攻心。

“去祠堂跪着都是便宜你,就应该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散尽江家给你的血脉。”

“那正好,省得江家的人再出现在医院烦我。”混不吝的江北这会儿完全没把江父的话听进去。

父子俩人并肩往正厅走去。

江家老宅仿制的江南古典园林风格,小桥流水,石桥蜿蜒,荷叶连连,虫鸣阵阵。

抬眼望去,江北好似在老宅的房檐上看到一团缠绕着的迷雾。

江北悻悻地摸着鼻尖,觉得这老宅处处透露出腐朽之气。

“爸,我是直接跪祠堂还是怎么着?您要动家法,今晚趁早。我假期就剩明天一天,后天上班不是手术就是门诊。”

这偌大的宅院,有着大户人家的肃穆。可是,却处处不接地气令人不适。

“小四,你不要以为江家就拿温县没办法。”江父喝着茶,坐在正前的太师椅上。

因这一句话,父子二人再次剑拔弩张紧张起来。

“和宁家的婚礼,可以推后绝不会取消。你也莫要再抱幻想!”江父神色如常,俨然一副不容挑战自己权威的样子。

江北大咧咧地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爸爸,那我也告诉您。不要试图对闻家和她出手,要不然大家就一起下地狱。”

不管江北心中如何气愤波澜不止,他那张本就淡然的脸上此刻也是毫无表情。

手中把玩着的茶碗盖子扔在桌面上,凌乱的脆响在这寂静的老宅里宛如另类,刺耳非常。

“我是个医生,这双手能救人,也知道人体哪里更脆弱,离死神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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