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是个大县,仅县城便有万户,常驻七万余人。
若是再算上往来的商贾、贩夫走卒之辈,几近十万众。
因此,哪怕是县城经过了一次扩建,仍是有不少人无法住进城里,只能在城郊外自行搭建房子,比邻而居。
王胜、丁小乙等肉肆的伙计,猛虎帮的赵奎、赵磊等人都是这般。
张横也看重城郊外地皮广阔,将肉肆安在了这里。
好在,平阳县已经近二十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了。
城中有千余城防军守卫,不远处更有平阳卫所为犄角,周围没有哪个山匪流寇敢来侵犯。
哪怕生活在城郊,亦是没什么危险。
但这毕竟是城外,一到天黑街面上基本就没人了。
然而,此时的张记肉肆却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这是各家家属前来寻人了。
往常到了下午肉肆就收工了,今天一直等到天色黑定也不见人回来,大家自是着急。
王朗下了工,久等王胜不回,这会儿也找过来了,正与张横说话。
张横并不知道官庄村发生的事,只以为是出了什么小意外,在路上耽搁了。
又早遣了李忠、张富带人去迎,心里自然放心的很。
大家见他镇定,倒也不曾真个觉得会出什么意外,只是往常没有今日这般的,就过来问问。
众人正聊着天,张横耳朵灵敏,隔着很远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心知是李忠等人回来了。
只是再一听,这脚步凌乱,数量也不对,不由皱眉,向外看去。
其余人见了,也跟着看过去。
过了一会,就见李忠、张富等人身上各背着一个人,身上俱都被鲜血染红了,不由一阵哗然。
仔细一看,除了张富和他带去的两人没受伤外,就连李忠身上也有多处伤口,精神萎靡。
而其中陈虎受伤最重,头发尽数被鲜血浸湿,身上到处是翻卷的皮肉,面色苍白发青。
若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几乎与死人无异。
“虎子!”
陈虎家的媳妇见了,惊呼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其他几家人也有人被吓的晕倒,一时之间整个肉肆乱做一团。
“胜子……”
看着王胜一身的血污,衣衫破烂成条,浑身密密麻麻的伤口,王朗亦是眉头紧皱,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凝重的气势。
帮着张贵小心翼翼的将王胜放在一张桌子上,检查了一番。
见他身上的伤口看着渗人,实则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王朗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安静!”
张横见店中乱糟糟的,高声喝止住大家,“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先找人去医馆叫大夫来,大家搭把手,把人先安置好。”
又低声向张富吩咐道:“大富,去我屋里拿些金疮药、保命丸、气血丹来,快!”
“哎!”张富应了一声,忙向楼上跑去。
众人在张横的指挥下,将门板铺在地上当个简易的床铺,将人放了上去。
等张富拿来几个瓷瓶,张横接过,先给陈虎喂了两颗保命丸、气血丹。
见他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吊住了性命,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顾不上心疼,又给其他人各喂了一颗。
过了一会,医馆的大夫来了,虽惊讶于众人伤势如此之重,但到底经验丰富,立刻就开始着手治疗。
张横这时才抽身出来,皱眉向李忠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连你也受伤了?”
“别提了。”李忠慢条斯理的替自己包扎着伤口,摇头道:“不知哪里来的妖人,竟直接将整个官庄村都给屠了,全部炼成了鬼物。”
“屠村?”张横大惊,问道:“果真?”
“剩不下多少活口了。”李忠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除了新娘鬼外,还有一个更加凶恶的夜叉鬼,单个我自是不惧,但两个鬼物联手,却难以速胜。
战了七八个回合,两个鬼物直接退走了。
估计是那幕后的妖人见无法拿下我,不敢纠缠太久,引来监天司的注意。”
张横面色变化不定,看着躺在门板上的王胜等人,皱眉道:“这事可非同小可,以那妖人的机警,此时再去官庄村怕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但无论是衙门还是监天司,都要对这屠村的惨案给出一个交代。
到时候找不到真凶,怕是要拿咱们来顶罪了。”
李忠面露嘲讽的点点头,“官家的那群狗,不是做不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张横道:“这事咱们担了,咱们之前受了那么多的气,总不能再看着手下的人受这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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