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同鞭子抽打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在那团光亮的照射下,白琢寒再一次看到了数十个直冲而来的黑色风旋。

“小心!别碰到这些风旋!”白琢寒的喊声湮没在周遭的风声中,巨鸟翅膀掀起的风暴让人几乎难以站稳,就连那院落中央的石头磨盘此刻也被吹得摇摇晃晃,守在磨盘后面的绿豆糕将爪子深深地嵌进土里,努力让自己不被吹走。

它不断地吠叫着,然而近在咫尺的白琢寒却只能见到它张嘴,却听不见绿豆糕的任何声音。

竹屋的屋顶早已被掀翻,站在门廊前的冷语在符咒的庇护下纹丝不动,祭灵剑凭空浮在她的右掌上,以迅雷之势转了一个圈便幻化成了一柄寒气逼人的弯刀。银光一闪,那刀如回旋镖一般割开阵阵邪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曲线向巨鸟飞去,不偏不倚地将从那鸟喙中延伸而出的丝线齐齐斩断。

一时间,地面上横冲直撞的黑色风旋消停了些许。冷语举手在面前捏成拳,就好像在虚空中握着一把剑,只见方才从巨鸟嘴边擦过的弯刀绕了一圈之后竟是悄没生息地转到了它的身后,冷语猛地一挥手,弯刀便以极快的速度再次飞向空中的巨兽,下一刻这道寒光便利落地割开了它的咽喉。

巨兽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硬生生地坠到地上,砸得好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身体压倒了一排残破的房屋。

白琢寒暗自赞叹这丫头的身手果然不容小觑。再抬头,白琢寒往里日眉眼间的笑意已被冷冽的杀气所代替,上回已经吃了这妖兽大亏,这回可得有仇报仇了!

他右手顺势在腰间一抚,默绫剑应声出鞘,脚尖轻点,腾空而起,两指在剑身上一弹,无数小剑便如同抖落的冰锥一般浮在四周。

白琢寒向着最近的一只巨鸟一指,那些小剑便迅速向它射去,在夜空中留下无数条银色的丝线。只听一声凄惨的叫声穿透迅烈的风声,震得人心颤,巨鸟疯狂地拍打着翅膀,不断地哀嚎,两只眼睛鲜血直流,已然是瞎鸟一只了。

白琢寒执剑紧随其后,瞅准时机,一剑便扎进了那巨兽的眉心。颤抖的羽翼折断在冰冷的地面上,尚有一丝气息的巨兽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半侧没有受伤的翅膀挥舞着,掀起阵阵狂风。白琢寒利落地抽回剑,只是一瞬间,那巨鸟便断了气,翅膀僵在半空中,指向它永远也回不去的夜空。

那残留的一羽巨鸟眼见自己两个同伴的惨死,仰天发出凄厉的哀鸣,更加疯狂地用翅膀和触手抽打着地面。在这样的袭击下,原来的院落早已土崩瓦解,整个竹屋都被劈成了碎片。

冷语在符咒的庇护下,勉强站稳了身子,默念一声:“缠!”,飘在她面前的祭灵剑迅速化作几丈红绫,穿过夜空,如鬼魅般死死地缠住了巨鸟的半截身子,巨鸟拼命挥翅稳定自己,口中的触手来回抽打着,“倏”地将那红绫划开了一道口子。

冷语眉间一皱,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臂袭来,她差点就松开了手中攥着的红绫,低头一看,手臂上被切开一道深深的刀口,血涌如注,形状与那绫缎上的划口是一模一样的。

冷语扫了眼那骇人的伤口,重新聚力在和巨兽的拉锯中,丝毫不在意这伤口涌出的血。

突然,一道锁链从她的视线中穿过,绕住了巨鸟的另半边翅膀,顿时她手臂上被拉扯的力道减轻了很多。锁链的另一端,白琢寒正在不远处给她使着眼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冷语看见有两个光点正在空中向他俩快速移动而来。

她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朱雀,那另一个想必便是白琢贤了,不消一刻,他们便可结束这场夜战了。

有一瞬,冷语在萧瑟的风声中辨别出了一声呜咽,她循声看去,发现绿豆糕正被困在石磨的夹缝中出入不得。方才的风暴将磨盘上的石块推到了边缘,随时都会砸下去,周遭又密布着黑色旋风,如果没有人帮它,绿豆糕只能在被石磨砸死和被风旋切成碎块中做个选择了。身经百战的灵犬此时也陷入了绝境,必定是忍了很久才开口出声求救。

白琢寒无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伙伴此刻正身处危险之中,但是顾虑着冷语,不敢轻易松手施救,一时间也如同困境中的绿豆糕一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缜密如冷语,又如何不能体会到白琢寒此刻的顾虑,她袖中飞出一张符咒穿风而过在白琢寒的耳畔化成了灰烬,冷语有些焦急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看我眼色!一起松手,交给朱雀他们!”

呼啸的风声中,白琢寒心领神会地用力点了点头,两人默念三声,同时撤了力道,那巨鸟没了牵制,一时失去平衡,冷语顺势一个翻身滚至磨盘边,将绿豆糕提了出来。跑到半道的白琢寒还没回过神来,他那热烘烘的好搭档就被甩进了他的怀里。

那一边,朱雀已经燃起烈焰将巨鸟困在其中,白琢贤同时赶到,将三把箭搭上弓弦射了出去,干净利落地穿喉而过,结果了他们最后的对手。

周遭归于平静,月光柔和地映照着遍地的狼藉,劫后余生的绿豆糕踏着枝叶,飞快地跑到冷语身边,半蹲着将一只狗爪子搭在她的膝上,尾巴都快摇得秃了毛。

白琢寒明白绿豆糕在表达谢意和臣服,这狗崽子,想当年自己为了驯服它挨了它多少咬,至今手背上还有几个齿痕,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被那丫头给征服了,真是狗大不中留啊。

白琢寒突然觉着有些心酸,好像是养了很久的白菜被一头好看的猪拱了的那种郁闷。

冷语本不愿理睬这只生物,禁不住膝上传来的温暖,低头瞥了一眼,一下便迎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唉,服了你了,不用谢。

冷语心里默默地说了这么一句,便用剑柄轻轻敲了敲狗头。绿豆糕满意地呜了一声,跑回了白琢寒的身边。

“那个…谢谢你刚刚救了绿豆糕。”白琢寒突然有些结巴,看着心满意足围着自己足边打转的绿豆糕,他真想往那得意的狗脑袋上拍上一掌。

“他的主人弱的连一只狗都保护不了,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

白琢寒:……

“我说你啊,嘴上为什么总是那么不饶人,以后看哪个男人敢娶你,你……”白琢寒一时住了口,因为他看见了苏锦手上的伤口,正不断地往外冒血,在惨白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刺眼。“你的手……”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冷语刚迈开步子,脚下却是一个趔趄,撑着祭灵剑半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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