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并带来,一个奴婢也不留。”

“好!徐生要我做些什么?”

“请将军做好接应。这百余人会连夜分批过来,将军派人出山谷迎接,见身披白袍者,即问—‘敢问官家何处来’,若来人答—‘人间’,则再问—‘往何处去’,若来人答—‘往豺山,拜豺神’,这便是自己人。若来人并非自己人,且有异样,格杀勿论。”

“如此甚好!我这就命人准备,将大殿腾出来。”

车路头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回平城复命。见师父不在宇庶府,便穿密道入太子府,此刻师父正在劝说太子,其实是二人起了争执。

只听拓跋嗣说道:“父皇不会治重罪于我,我若不进宫,那才是重罪。”

“陛下不愿降罪于你,这或有可能,但好事者是否会蛊惑陛下,谁又能知道?陛下如此多疑,常被奸人蒙蔽,殿下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有父如此,我能怎么办?”

“躲。我们已忍让那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时。殿再下想想,你请求陛下交出董谧,却迟迟不见董谧的身影,这又是为何?”

“莫非是父皇不想杀董谧?”

“留不留他,陛下并不会太在意。但董谧定是紧张得很,关乎自己的性命,他任何事都干得出来。”

“他又能怎样?”

“怎样?你与他交手多少次,哪一次占得了便宜?殿下以为,为何陛下今日不朝,为何没有单独召见你?”

“难道宫中生变?”

“嗯!宫中定有事发生,或许又是董谧一手策划的。”

拓跋嗣不语,双眼骨碌直转,他在犹豫。

“我敢笃定,明日的皇宫,对你而言就是一个陷阱。今日你必须走,若是不走,我便让人绑了你。”元同眼神坚定,看起来随时要准备动手。

元同的语气近乎命令,但拓跋嗣并未感到不适,二人磨合多年,彼此之间已完全信任。元同平日言行很有分寸,今日如此这般,其内心的忧虑可想而知。拓跋嗣思索片刻,点头应允,但没问元同要逃往何处,他相信元同,甘愿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元同。

车路头目睹了二人的斗法,本以为师父会让他去绑太子,心中还有些忐忑,没成想太子瞬间便缴械投降了。他走到师父身边,与师父耳语一番,汇报此行的结果。元同又给他交代一个任务,护送宇文晶逃至豺山宫。

当着太子的面命令徒弟单独护送太子的妃嫔,还不征求太子的意见,如此堂而皇之,怎么看都不像是护送,而是元同在明抢,这个太子妃可是他的旧爱。

其实在元同心里,宇文晶还是他心爱的云朵,并非他的旧爱,虽五年未见,他的爱并没有丝毫减少。若是真爱,足以经得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虽历久却也浓艳如初,褪了色的爱怎能称得上真爱呢?

元同如此安排,拓跋嗣倒也不在意,宇文晶不过是名义上的太子妃,这五年他没得到她的心,也没占得她的身。当初,他本想把她还给元同,但元同这厮不要,如今这厮又想要回,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车路头管不了二人的你来我往,得了师父的令便赶往宇文晶的小院,敲门无人应答,喊话无人理会,耗了半个时辰,最后无功而返。

阖府人等管不了宇文夫人,悄无声息,自顾自地准备着。再一看这百余人,都褪去了往日的服饰,换上了各种平民常服,有衣衫整洁的,也有衣不遮体的,有的蓬头丐面,有的头发凌乱。

属太子最有创意,变成了乞丐,还是个跛子,满身抹着臭泥,生怕外人闻出他身上的皇族气味。

元同一声令下,所有人钻密道入宇庶府,此前知道这条密道者不过十人,如今它的使命即将完成,已无秘密可言。

见元同和墨瞳不换衣裳、不乔装,拓跋嗣忙问何故;元同说他二人要留在平城,以便宜行事。平城是何等凶险,拓跋嗣自然不允,不免又与元同争执一番,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宇庶府这边,百余人各领一件白袍,藏于怀中,在暮色的掩护下,三两人一伙,偷偷出门,混入人群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平城。

众人并未抛弃宇文夫人,元同带着墨瞳和车路头前去敲门,墨瞳只喊了一声,便收到宇文晶的回复—“我就是死,也死在这里”。墨瞳含泪苦劝,无果而终。

元同怒火中烧,一脚将门踹开,径直闯入。五年来,二人首次谋面,顾不得看看彼此消瘦几许,也无心寒暄抒情,元同找了个衣带把宇文晶捆个结实,一把扛到肩上。

扛着宇文晶,带着墨瞳和车路头,元同一行人穿密道入宇庶府。送走最后一批人,密道终于可寿终正寝了,车路头一按机关,河水瞬间灌入,密道坍塌,不留一点痕迹。

宇文晶一路上倒是乖巧得很,虽拼命挣扎,却不喊叫一声。这便是她的性格,总是在无声中与命运抗争,斗不过,却也不放弃。

元同不顾旧情,也不怜香惜玉,找来一个布袋套上宇文晶,封住口,用力一提,将她扔到马背上,一气呵成,毫不浪费时间。

车路头跳上马,与师父道别,一夹双腿,马儿飞奔出府,奔豺山宫而去,他就是这样护送宇文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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