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船也在傍晚出发,此时已走了三四个时辰了。
远处的山峦被夜色吞没的只留下连绵的暗影,江边柳叶被风吹的摇曳生姿。
望着江面上翻涌的水波,子悠嘴里不禁念道:
“月光倾囊入水,江涛吞吐,露气吸之,噀天为白。”
娘教的诗,在此处倒是应景。
陆家祖籍苏州,经营丝绸生意,店铺开遍了南景国。
江南丝绸行,一半姓陆,其中,京城金陵的生意做的最大。
子悠母亲去的早,留下了两儿一女。
子悠兄长陆霄在京城做官,嫂嫂上个月为陆家生下长孙。
为了去见孙子,爹爹陆行决定直接搬家到金陵。
一来为了阖家团圆,二来为了生意兴旺。
再一个嘛,子悠也心知肚明,为了她的婚事。
子悠今年十八了,这几年,到陆家提亲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陆行一个也没点头。
她知道爹爹心里定是记挂着沈家公子。
沈家与陆家原是邻居,沈家大公子沈璇、二姑娘沈瑶与子悠是从小一同长大的。
八年前沈家主君沈阔升迁至京城,两家也没断了来往。
子悠长兄陆霄当年进京赶考,便是拜在了沈伯父的门下,得了他不少照顾。
故而兄长时常在爹爹耳旁提起沈璇,说他文采斐然,人品出众,可堪匹配。
沈璇一介书生,满腹诗书礼乐。
偶尔给她寄来书信,无外乎说些京城里的新鲜事儿,还不忘赋上几首他新作的华丽辞藻。
她幼年时被母亲逼着读了些诗词歌赋,母亲去世后,再没人督促她读书之事。
若说读的最多的,便是从祖母那儿讨来的戏文话本子了。
她每每看到沈璇寄来的诗词歌赋,自己抠破脑袋也附和不出一首。
一想起自己同沈璇站在一处的画面,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别扭之感。
她对沈璇虽不至于讨厌,可也没有心仪之感。
每每想到此生便如此过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她和她念了五年的少年侠士,终归是没有缘分了。
如今,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纵马疆场的少年将军?
又或是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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