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最是一早便守在院外半空处,立在云端紧瞧着院内动静的九烨,见着安歌竟敢如此,大为光火,说话间就欲起身前去救下灵汐。

“莫急,”却不想未及催动脚下仙云,便被莫斯年一力拦下了,“且先看看再说也不迟。”

“你没看见那狐帝竟敢对灵汐用符?”九烨关心则乱,不免有些焦躁。

“看见了,不过是小小伏妖咒,伤不到那小妖的。若不是她平日惯爱偷懒,今日又怎会被区区一张蜡纸困住。”莫斯年最是旁观者清,可在九烨听来,则多少觉出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二人正说着,却见那小院之中,灵汐被符咒定住根本动弹不得,那狐帝抬眼一抹妖艳冷笑,举杯间柔指轻弹。门口处的灵汐登时被那符纸提领而起,双脚悬空之际,那符纸忽而调转,驱策着灵汐也必得跟着凌空倒转,说时迟那时快,真真是不过弹指一挥间,灵汐就被直直倒吊在雅室一侧高高的门楹之上,毫无挣脱之力。

“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你这是干嘛?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灵汐万没想到竟会如此,瞬间又惊又惧,最要紧还有些难于启齿的羞怯。

“放肆!区区狐帝竟敢如此!”九烨见灵汐被这般倒吊着,更是气怒不已,连他自己都没舍得这般罚过灵汐!

“莫急!莫急嘛!”莫斯年就知道九烨一遇灵汐之事必定冲动,早双手挽在他臂上,正他又要冲下去之时,收紧双臂,一把将他拉住了,“咱们小妖本就有错在先,人家狐帝初来明堂就因她受了委屈,小施惩戒也是情有可原。你此刻若是下去为小妖出头,岂不又让她落个仗势欺人?”

“可灵汐她……”九烨虽心知莫斯年所言在理,却还是不免心痛灵汐。

“你放心,这点小惩于她而言,还不是跟挠痒痒一样啊,怎会伤着。更何况,”莫斯年见九烨确是撤了力,下冲之势就此作罢,便也理了理衣襟,饶有一番兴味地道,“更何况,我看让小妖被这狐帝教训教训也不是坏事。这小妖被你拘在宫里太久,一来不知是非分寸,二来更不识人心险恶。你又从来宠着护着,连我都快管不得她了。这下终于遇到个能治她的,倒也不错,今日吃些小痛,总比日后犯下大错的好。”

九烨不愿听,但也无言反驳,确是也心知狐帝不敢做得出格,不然即便自己不出手,莫斯年也必不会坐视不管的。

灵汐急中生智,索性“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好像要把这一整天所有的委屈都哭个痛快似的,那止不住的泪珠瞬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掉在门楹下的地上。

“不准哭,再哭我可用刑了。本君折磨小妖的手段可一点儿不比你家殿下杀人的法子少。”安歌依旧麻木,对灵汐的哭嚎充耳不闻。

这若是在云中阁,无论犯了多大的过错,只要灵汐一哭,九烨必定心软放过她的,没想到这招到了安歌这里竟然毫无用处。灵汐见她肃肃出言,不像有假,怕她真的敢对自己下手,连忙收住了哭声,噙在眼眶的泪水也果真没再掉落一滴。

“你看看,这小妖分明就是窝里横!由来就倚仗着你不舍得收拾她,一挨罚就哭,一哭你就心软。这下可好,人家不吃这套,她怎么着,她连哭都不敢哭了!这个死丫头啊,确实该罚。”本也有些心疼灵汐的莫斯年,见着这出儿,简直是又笑又气,这小妖,他早就想好好教训一通了,这下正好,云中阁收拾不了她,有人收拾她。

九烨依旧无言,但心底却觉得自己根本没莫斯年说的这般纵她,该罚的也没少罚呀,哪里就一见她哭就心软了,这点尤其不实,尤其不实!

金乌转落,月影婆娑。蝉鸣渐起,华灯初上。安歌依旧醉心茶道,全没理会灵汐已经在那门楹之上足足悬了两三个时辰了。

“你放我下来呀,我都饿了。”灵汐倒吊着,动也动不得,睡又睡不着,当真是百无聊赖。起初还悬着心,生怕狐帝再有哪般狠辣招术对付自己,哪成想,她却只是喝了一下午的茶。虽心知没啥危险倒也安心了不少,但灵汐那由来躁动跳脱的性子,最怕便是这般清净,当真是无聊至极,乏味透顶。

“你家主上还真是心疼你,一路守着,此际都还不肯走。”安歌见夜幕深处那两个身影还未离去,便更觉得这小妖有趣,连带着她身边的人,都很有趣,“一早便听闻天族太子生平最爱两件事,一是嗜血杀戮,这第二嘛,就是其灵宠。不仅纵着那灵宠四处盗取仙家圣物,更曾为其烧骨山,杀鬼帝。由来以为不过是六界畏惧战神而生出的讹传,如今看来,也未必皆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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