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见状,自是不得安心,再也躺不住,便勉力撑起身子,一个臂软,差点又直直摔在床上,原是数月来都不曾动弹过,身上都不会使力了。

无奈硬是适应了片刻,总算回来些力气,赶紧试探着坐起身,下了床,一步一步艰难着,也朝着阳明宫的方向过去了。

见着九洺,早已不似由来那般精神,虽较着铜笼狱归来时恢复了很多,但依旧能看出内里还是有些虚弱。最是嘴角一抹拭去的血迹还留有些不易察觉的痕迹,怎不叫人揪心。

“灵汐,你醒了?怎不好生调养,下床干什么!”

一屋子的人,在九洺眼里皆是寻常,唯独灵汐的出现,令他担心不已。

“哎呀,你们两个,真是没一个令我省心!这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你们俩是合起伙来,堪堪要累死我还是怎的!”

莫斯年见着九洺半伤的病态已是心焦,再转身见着走路都费劲的灵汐又杵在门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更泛起愁来,却是拿这二人全没有办法!

“殿下,我没事儿了。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灵汐见着九洺这状况,亦是揪心,也瞬间乖巧了许多,试探地问着,第一次开始懂得关心别人。

“还不是因为你!”

莫斯年哪还有好气对她,安顿好九洺稳坐下来,理着一旁早备下的药箱,为九洺施诊。

本还想接着说下去的,但见九洺又有些不忍,便也只好收了言,不再为难灵汐。

“都是我不好,殿下!灵汐以后再也不敢了……”

灵汐在还昏迷的时候就恨不能早早对九洺认错了,眼下又见着九洺这般憔悴,又听得莫斯年的埋怨,更何况这小妖也是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的生死,自是再难抑着心里的无尽委屈和愧疚,上前一把扑在九洺脚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止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了。

“你这小妖,怎这般爱哭。”

九洺眼见着灵汐哭嚎得惹人心疼,只得轻轻抚着灵汐枕在他膝上的小脑瓜,依旧有些无措,不知怎么哄她。

“好啦,别哭了,这小妖哪儿来的这么些力气,吵死啦!诚心不让你家殿下片刻安生是吧!”

莫斯年惊于灵汐的哭嚎竟能这么大声,还没完没了的!

他最是受不了这般唧唧歪歪,见得此番,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小妖也就是昏在床上的时候最不讨人嫌!心里虽有些烦厌,但也确是被这小妖实打实的赤诚之心打动了。

灵汐原本还有好多好多的委屈没哭完呢,一听得莫斯年出言,立时收了声,连连拭去满脸的泪水,只敢小声儿抽泣。却赖赖抱着九洺的膝头,不肯松手。

九洺轻轻挣了两下,怎也挣不脱灵汐赖在膝上的小脑袋瓜。

偏偏这殿里还这么多人盯着,窘得九洺面上好生为难,连内里的伤痛都顾不得了。

悉心给九洺施了药的莫斯年见着这般,便也算是消了气,竟还忍不住取笑起九洺的窘迫来。

“你这小妖,竟还粘人得很!既也知道心疼你家殿下,别只在嘴上说着没咸淡的空话。今后,就交由你来每日伺候你家殿下,看你敢不经心!”

莫斯年一脸正经,可不是在跟灵汐玩笑。

“真的吗?!”

灵汐抬起泪眼,见着莫斯年不似虚言,赶紧如擂鼓般点着头,

“灵汐必定好好照顾殿下,绝不敢有一丝懈怠!”

这般乖巧,恐是整个云中阁都不曾有人见过。

莫斯年本也是放心不下灵汐毛手毛脚的照顾不好九洺。

可奈何自己原本奉命要闭关炼出的丹药,自那日月圆之夜,已因着云中阁的这两位小祖宗一再出状况,拖欠了数月。

若不是实在担心九洺此番出关有难,莫斯年早该回去的,如今终于盼得九洺提前出关,虽有些损耗,却也不是大事,只需留足丹药,再精心照料些时日便可恢复如常。

而那边厢,他若再不赶回药王殿将这批丹药炼出来,怕是整个药王殿都要受累。

再纵眼瞧这云中阁之中,可堪照料九洺的人选,除过临渊和飞渡两位仙侍毕竟不是仙婢,由来只能做些不必经心的粗使活计。

也就只有这灵汐小妖还能勉强做些细碎使唤。

虽不可能如莫斯年亲自照料来得精细,但眼下又能到哪里去寻来合适的仙婢呢,更何况若再遇了九洺犯疾,岂不又要伤及无辜性命,又要害九洺负罪。

思来想去,也只好以这小妖担这重任,想来这小妖念着九洺舍命救她的恩情,自是不会怠慢了九洺的。

至于能否伺候得妥帖,九洺自己选的灵宠,也只有他自己受着了。

“只那纳阖殿里拘着的小鱼我便一道带走了,一来那臭鱼一无是处不说,反还十足聒噪,留在这儿徒给你家殿下增烦扰,二来我正好捉它来吐珠炼丹,总算教它积些功德。”

莫斯年分明是看中锦辰心性纯善,又是个修行的好苗子,有意借此机会带回去好生栽培,却偏要在嘴上说得这般不经心。

“……”

灵汐还有些犹豫,抬眼问询九洺,见得殿下点头,便只好答应了莫斯年,还颇有些不舍地叮嘱他:

“药仙可要好生待他,小鱼自落在京华,还从未与我分别过……”

“啰嗦!你只管尽心照料你家殿下便是,它若也似你这般处处错笨,本仙就直接把它扔进丹炉里烤成鱼干倒也落得清静了。”

莫斯年哪有耐心待灵汐左右思量得没完,故意丢下一言戏弄她,便幻身而去了。空惹得灵汐白白担心了半晌。

***

不曾想,灵汐虽然平日里练起功法毛手毛脚的,但服侍九洺这个病人确是实实在在的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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