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五一十将那夜自己所见情形详述出来。
九洺听完,立时起身去寻那足以定罪神荼郁垒的重要证据,留下灵汐在此护着长安周全。
却是灵汐,九洺都飞身走远多时了,她还愣愣杵在茅庐门口处,不自觉地望着远天之上分外扎眼的圣殿,眼见夜露微垂,心底隐隐为九洺挂记。
“别看了,你家殿下根本不喜欢你。”
长安无所事事,惺惺地凑到灵汐身旁,一语道破灵汐的心思。
“你胡说!”
灵汐听得,又羞又气,怒冲冲瞪向长安,奇怪世间怎么会有人比莫斯年还令人生厌。却没反应过来,这反驳同时却也是承认。
“我胡说?我一看你这面相就知道,你跟你家殿下非但成不了良缘,若是执意牵扯,怕还要生出孽缘呢!”
长安见灵汐脸扑扑得红透,更觉逗她有趣,反正困在这茅庐无事可做,不妨逗逗这小姑娘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孽缘?”
灵汐原是怒的,但一听得长安说出“孽缘”二字,瞬间心生惊恐,毕竟,此前在《万劫录》中看过太多惊心虐恋。
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全被长安看破,再听得这般话语,就算知道这长安多半是混世的骗子,却也难免隐忧。
“可不是,”
长安见着灵汐被说得登时愣住,心知这丫头确是没什么城府,便也不好出言太过,略略把话往缓和处拉回来:
“不过呢,毕竟面卜粗略,若是让我这鬼域第一神算子给你仔细占上一卦,或可逆天改命也不是难事嘛。”
“你真的会算吗?还能逆天改命?”
灵汐竟然真信了长安的胡话。
“那是当然,我还活在人间的时候,我娘,我娘找大师给我算过,说我是天上的执笔仙官转世,可上问天神下卜魔魂,厉害着呢!”
长安由来不被人正眼瞧着,见着灵汐真的好像相信自己了,更卖力鼓吹起来,一点儿不心虚。
只是无意中说到“我娘”二字之时,长安没控制住,竟略略有些哽咽,不过也仅仅一瞬便又及时收起了情绪,重又一副嬉皮模样。
“那你快算啊!”
灵汐急急催他,全没察觉长安那一丝异常。
“也不是空口就能算的,你可有与你家殿下气息相通的物件?”
长安的鬼心思自是比灵汐多多了。
“这个,”
灵汐思量一下,便从腰间小心拿出了九洺的那支清露玉钗,想起此前九洺在榻上把这玉钗插在她头上的时候,心中还是满满的粉甜:
“这个可以吗?”
“当然!”
长安惊呼,这清露玉钗品相不俗,必定价值连城,心下一阵暗喜,但见着灵汐满脸期待,才自觉有些失态,赶紧平复下心绪,敛声故作镇定地道:
“咳,当然可以。”
说话间,正襟落座于九洺幻出的矮桌之后,小心接过灵汐双手递来的清露玉钗,攥在手心,假模假式地闭目凝神,口中还隐约念念有词,似真的有窥天神通似的。
灵汐对向而坐,见着这般,当真以为长安能占天卜命,更满心期待自己与九洺,就算不可如愿成就良缘,至少也万不可是孽缘吧。
最惊心,却是长安!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看到了九洺和灵汐二人!
更是所见情景,简直吓得他心都快跳脱出来了。
不消多时,他还没有看尽原委,却被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巨大力量突然推了出来,落下万丈深渊,万分危急绝望之际猛然睁眼,这才惊醒。
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速速松开紧攥着玉钗的双手,恐惧着视那玉钗如毒如刺,一把丢在桌上,慌乱心绪一时间难以平复。
灵汐一阵莫名,最是赶紧拾起被扔在桌上的玉钗,小心检视,还好没有摔坏。
又关切地望向长安面上,原就鬼白的脸上更加煞白了,最是惊魂未定更渗出丝丝冷汗的神情,令灵汐也跟着揪心起来——难道,她和九洺真的不可生情?
“你,你是……”
长安略微回了些神,不可思议地看着灵汐,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敢信。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灵汐更加心急了,这长安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我不知道看见的是不是真的,你且随意听听,莫要当真。”
长安整理了一下思路,怎都觉得面前的小丫头不像,便只好避重就轻,略略说来:
“我只看见你与你家殿下两军对阵,而后,一通混战,六界血染,毁天灭地……”
他还看见灵汐对九洺剜心劈鳞,还有……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能说,这要是都说出来,还不直接把这小丫头吓傻了,毕竟他自己看了那般血腥场面都是十足的心惊肉跳啊!
“……”
灵汐根本听不懂长安所言,只觉莫名其妙: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神算子呢,不过是唬人的江湖骗子!”
说罢,便把长安的话抛在脑后,只悉心摩挲着玉钗,不再理他。
分明是要他测姻缘的,怎么还扯到毁天灭地上去了,真是不知所谓!
长安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毕竟,此前,他确是从未窥探过天机的,由来真的只是个江湖骗子。
“那,那你不会真的是魔族吧?”
长安还是有些担忧刚刚所见,忍不住问灵汐。
“就说你根本不会占卜,我家殿下可是天族太子,我怎么可能是魔族呢,我可是上清天……”
灵汐因着刚才之事有些恍惚,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找补:
“我自是天上的生灵。”
“那就好,可能是我最近被那些乱象扰得心神不净,才算得有些偏颇了。”
长安见着灵汐笃言,心下略安稳些。不过提及魔族,他忽得想起更要紧的事儿来。
“你颈上,是不是受伤了,是刚刚在城门外被凶魂围攻时伤的吗?”
正巧灵汐一面宝贝着收好玉钗,一边抬头白了长安一眼,却无意瞥见长安颈上衣领处隐隐一道划伤,看不出是新伤还是旧痕,还泛出些不寻常的荧动。
“是,是吗?……这儿?”
长安愣了一下,一阵心惊,迟动着一只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衣领,脖颈,瘦削惨白的手指一寸寸小心地在那伤口边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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