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永宁坊,一路向北而行。

杨钊双手揣在袖子里,也不言语,默默低头走着。

经过几天的接触,杨时行折节下交的姿态,让杨钊对他大有好感。

在长安上层圈子中,人们见到他总是一口一个“唾壶”叫着。

只有杨时行会拱手唤他一声“兄长”,这对杨钊来说完全是雪中送炭,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尊重。

而在建造“百宝大盈库”一事上,杨时行在成功搭上高力士后,竟不忘分润给他一些功劳,则更令杨钊铭记在心。

杨钊也曾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是杨时行,在成功见到高力士后,便要过河拆桥了。

一想到杨慎矜会被构陷,杨时行也难逃流放三千里,甚至秋后问斩的下场后,杨钊心中只觉一阵悲凉。

一念及此,杨钊立时停下脚步,眸子几经闪烁,对身侧的杨时行说道:

“二郎,已经到宣阳坊了,你还是去找虢国夫人吧!”

四目相对,见杨钊说的情真意切,杨时行一时有些讶异。

“这是真拿我当朋友了?”

杨时行猜不到杨钊的真实意图,旋即试探道:“我若躲进三姐家,兄长如何向右相交代?”

杨钊一挥衣袖,将两只手露了出来,“右相总不能打死我吧?”

见杨钊耍起了光棍,杨时行便知道了,他是真心不想带自己去右相府。

将手搭在杨钊肩头,杨时行轻笑道:“兄长说得是,右相总不能打死咱们!”

“你……”

杨钊侧头看向杨时行,眸中满是意外。

不等杨钊说话,杨时行拉起杨钊的衣袖,径直朝平康坊而去。

站在右相府门前,杨钊一扫脸上愁容,生怕李林甫看破自己心中的不情愿。

早已做好心理建设的杨时行,缓步登上了右相府的青石台阶。

府门前,偌大的滴水檐下,站立着十六名盔甲鲜明的禁军。

这些禁军是圣人派来护卫李林甫的,平时守门,等到李林甫出行时,他们便在队伍前开道护卫。

能让天子禁军为其守门的,整个玄宗一朝,李林甫是独一份,圣人对他的恩宠可见一斑。

早有人得了李林甫的吩咐,在门房中等着杨钊。

此刻见杨钊带着一个少年人过来,那仆人连忙从门房中走了出来。

“杨参军,人带来了?”

面对仆人殷勤的问询,杨钊瞬间挂上笑脸,点头道:“嗯,带来了。”

仆人扫了杨时行一眼,拱手道:“二郎,相爷找你问些事情。”

说完,仆人对候在一边的家丁一挥手,“这是相府的规矩,得罪了。”

家丁动作迅捷且轻柔地一阵摸索,事无巨细的为二杨搜起了身。

搜过身后,仆人又道了一声得罪,旋即便领着杨时行、杨钊从侧门进了右相府。

相府的正门是不常开的,除了有圣人的旨意到来,或是李林甫出行之外,其余人等一律都是从侧门入府。

就连先前同为宰相的牛仙客,如今圣宠正隆的杨慎矜,也是如此。

走进右相府,杨时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按照先前杨钊的嘱咐,只管跟着仆人低头徐行,哪里有闲心去看府中的景色。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仆人带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小厅,抬头看向匾额,上面写着“晚翠”二字。

“二郎请稍坐,小人先带杨参军去回话。”

闻言,杨钊神色复杂的看了杨时行一眼,在仆人逼迫的目光下,无奈又走出了晚翠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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