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府鱼贯而出,杨钊走在最前面,耷拉着脑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杨时行比杨钊好上一些,虽然不至于一脸愁容,但心中也难免忐忑不安。

偃月已经褪去了轻纱罗衫,改穿一件苏锦杏黄长裙,上身罩着一件白色绣孺。

似是从冷艳高傲的右相侍女,改做了小鸟依人的胡姬侍妾。

一个不大的包袱背在肩上,偃月那美艳动人的俏脸上,洋溢着对自由的向往。

“哎,二郎!”

走在最前面的杨钊叹了一声,转身道:“王准那厮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想到两年来,自己在王准手下吃过的苦头,杨钊更觉气恼。

杨时行双眉一皱,见周遭行人如织,旋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府上详谈吧。”

“好,不过若是遇上了族叔……”

杨钊望着杨时行渐渐远去的背影,稍稍迟疑了片刻,便迈步追了上去。

因为害怕撞上杨慎矜,杨时行三人特意走的侧门。

回到四进院中,只见明珠正在水井旁浣洗衣裳。

见杨时行回来,明珠甩干手上的水渍,笑着迎了上来。

“官人回来了。”

在看到一旁的偃月后,明珠神色一怔,接着蹲身对她福了一礼。

“明珠见过偃月姐姐。”

闻言,杨时行心中疑惑,不禁轻咦了一声,“明娘,你怎么知道偃月的名字?”

明珠对着房中呶了呶嘴,轻声道:“房中的贵人说的。”

与杨钊对视一眼,杨时行眸中满是讶异,“贵人?是谁?”

怀揣着疑惑,杨时行快步走进了房中。

只见在他的书案前,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少年,正专心致志的伏案写着什么。

“王准?”

等到看清楚那少年的侧脸后,杨时行便否掉了先前的猜想。

他一改先前的愁容,惊喜之中不禁笑出了声,“瑶娘!你怎么来了!”

杨玉瑶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在杨时行面前旋转了一遭。

“我怎么就不能来?”

杨玉瑶说着,上前在杨时行腰间掐了一把,“好啊,去了一趟右相府,竟成了李林甫的乘龙快婿!”

做贼心虚的杨时行脸颊发烫,喃喃道:“瑶娘知道的好快。”

返身抄起桌上的宣纸,杨玉瑶双手撑开,对杨时行展示起了上面的内容。

“何止是我知道,二郎的这首绝妙好词,现在只怕是已经传遍长安城了!”

杨时行凝眸望去,只见宣纸上所写的,正是那首《水调歌头》。

而且在末尾处,还添上了一行小字,“杨时行‘弄月楼’赠十三娘”。

望着这行别有用心的小字,杨时行一时有些恍惚,“这是右相命人传扬出来的?”

“除了你的岳父老泰山,又有谁能让你这首大作,在一个时辰内传遍整个长安?”

说着,杨玉瑶将宣纸拍在杨时行胸前,兀自使起了性子。

“一定是你在‘择婿窗’前入了十三娘的法眼,这才让李林甫亲自出面为你造势!

二郎,眼下你的名声都快赶上李太白、王摩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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