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长虹一剑刺塌了“绕月明”客栈的地板。

然后他轰出一条路,发现一扇沉重的门。

飞长虹推开厚重的门扉,一道幽径向他铺开来。

他走在阴暗的地下道里。

就像往日一样前进。

墙上的老灰,好像在说:再往前一步,就从没人出去过。

这里也从没人来过。

飞长虹走出狭窄的通道,就见视野逐渐开阔,他看见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他走着,这里一片漆黑。

但他却仍然巧妙地躲开了很多障碍,但也仍然有很多将他挡住。

飞长虹皱了皱眉,这些石头是新形成的,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

他只好用蛮力一拳将这石打爆。

然后继续走着,转过几道弯,走进一个洞。

洞里面一片漆黑。

这次飞长虹从手心生出火焰,迸发出去,火焰沿途将熄灭的炬台点亮。

火焰将这个洞照亮。

同时显现出里面跪着的一只浑身长满鳞片的兽。

这只兽面相狰狞,鳞片如甲胄,头上长着两只向上延伸,然后蜷曲的犄角。

此刻两只手被从石头里伸出的锁链缠绕,捆住。

锁链上生了太多锈了,但透过稀疏的锈迹看去,里面竟还缓缓流动着金光。

这洞不高,但这兽真正站立,太巨大了,所以只好跪着。

此刻,他感受到火光,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飞长虹。

相比起来,飞长虹浑身拥有优雅的曲线,一头白发如仙子一样奥妙。

尤其是双眼,白色的瞳孔里刻着黄金的花,无比妖艳。

飞长虹满脸含笑地与这只“兽”的眼睛对上。

这只“兽”的眼睛也是白色的。但白色里面好像藏着混沌,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飞长虹笑道:

“怀爱,我又来看你了哦!”

名为“怀爱”的兽沉默,然后一声悠远空灵的女声仿佛从天上来,传到这里:

“长虹,你杀了他们,是吗?”

飞长虹冷笑,

“我不随便杀人,但我不愿见得一丝丝丑陋在这里玷污你的纯洁。”

“从我进城那天起,我就发现这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

“就在昨天一晚,短短的一晚,四个人的丑陋命运交织在一起,让我恶心。所以我毫不犹疑地杀了满城的人。”

怀爱轻叹。

“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有爱,就有恨,有美,就有恶。”

“你为什么还不能哪怕包容一点点丑陋呢?难道人世的那些美丽还不够让你快活一些吗?”

飞长虹的眼睛居然变得无比冰冷。

他走上前去,一腿扫在怀爱脸上。

力道很古怪,竟然将怀爱脸上的鳞片扫落大半,流出血,白色的血。

滴在地上,就变成了黑!

飞长虹冷哼一声,又是一脚,将怀爱的脸又扫到一边……

飞长虹就这样扫了无数脚,直到怀爱脸上的鳞片再也不能分担哪怕一丝压力。

直到血肉模糊,数不清的血汩汩流出。

但怀爱没有吭过哪怕一声,一声痛的喊。

飞长虹最后一脚,然后缓缓立正了身形。

他用右手抬起怀爱的头颅,让他的眼睛对上自己的眼。

然后缓缓说道,

“别试着教育我,女人!”

怀爱不语,只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还有意识,说话!”

飞长虹几乎吼了出来。

但怀爱还是一句话不出,仿佛已经宕机。但“他”的眼睛却还在不断地说话。

“他”的眼睛还在不断地向飞长虹传递一种什么,世界上最宝贵,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爱。那是爱。

对于世界上任何人都一样,平等,知性到几乎有些感性的爱。

哪怕被飞长虹以一种近乎“虐待”的手段对待,她也无怨言一句。

因为:那不可思议的爱。

爱着世界上一切美好,同时也深爱着世界上一切丑陋。

飞长虹却感到一阵恶心。

他徘徊于阴沟,和世界上所有的丑陋为伍,但最终却极其讨厌这些“低级”的丑恶。

所以他同时为民除害,只因为他看不惯这些“恶”。

但他也对所谓“善”深恶痛绝。

因为他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早已将“爱”的位置挤空。

所以他永远也了解不了“爱”,所以他见到“善”便止不住恶心。

他欢喜些什么呢?

飞长虹从天空中拔出一把银剑,然后力劈着向怀爱的头颅。

刀锋划过鳞甲,摩擦出火光,然后深入,一刀扼喉。

怀爱的头掉在了地上,滚了几下,流出白色的血液。

飞长虹一振刀,白色的血液瞬间被紫色的火焰烧干。

然后在空中一甩,那刀立刻就隐没在了空中。

洞内火炬上的火光一闪。

“你这个女人,不管杀多少次都这样。”

飞长虹一脸嫌恶地看着竟早已止住血的无头之身。

他一把拍断金色铁链上的锈迹,然后打断两根链子。

怀爱的尸体随即迎着大地躺下。

飞长虹走到她背后,扒开厚厚的鳞甲。

在这黑世界,黑洞里。

放肆着云与雨的交融,模糊着山与月的明丽。

云云。

久久后,飞长虹拾起掉在地上的头,看着怀爱的眼睛,那眼睛居然还在转动,也勾勾地看着飞长虹。

但飞长虹不在乎,因为他从怀爱的眼睛里看到:

迷雾已经退去。

天地淅淅沥沥一场小雨。

在远方,一条青石板街,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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