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直子,木春直子。”

“嗯,姐姐的名字也不错。”夏至礼貌地称赞。

而木春直子回以很优雅媚人的笑容,活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波斯猫。

“我倒真想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弟。”她伸手扒拉夏至脑袋上的发丝,把他留的有些长的发丝晃成比刚刚更凌乱的样子。

接下来,是一段很长久的寂静。

木春直子优雅的枕靠在窗边打盹,夏至则是从身后书包里扒拉出一根削的很尖的铅笔以及一张白纸。

生活不易,尤其是对他现在这具才十五岁的身体来说更加麻烦。他决定趁着现在就写一些脑子里的混乱想法,等会儿到了旅店直接开写。

列车在高速铁路上狂奔,引擎单调的转动声不高也不低,他思索着自己应该写些什么。

夏至在白纸上写下关键词:舞会以及华丽的城堡。

哦,不,只有华丽的城堡还不够,需要加上不同色彩的房间。

与他心理年龄(二十岁)一样,夏至心中还颇有几分伤春悲秋的小文青性子,这份性子与上辈子当码字工的经历让他轻而易举地写下一些绮丽文字。

但是,有些不够。他咬着笔尖,觉得只是这样的风格实在很做作,需要一些别的元素。

“咳咳。”列车里有人突然这样轻咳,也许是病了,也许是其他什么。

夏至的眼睛突然一亮,迅速的在纸上写下突然钻进脑子里的点子:死亡,疾病。

不,也许可以换一个更有趣的词,比如说红死病。夏至迅速的把上面一切划掉,郑重写下新的名称。

就在他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愉快笑容时,脖颈处轻佻又温柔的吐息将他从构思中拉回现实。

“红死病的假面具,有趣的名字。”木春直子凑得很近,轻声说。

“嗯。”被惊醒的夏至这位才发现身旁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眼神明亮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纸看。

莫名其妙的尴尬感立时席卷了他的脑子。

坏了,被公开处刑了。

木春直子倒是很惊奇。看不出,眼前这个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孩居然还会写些东西。不过这名字,是悬疑小说么。

就这样,夏至被身旁女人盯了一路,几乎是他一面在纸上写写画画,那个木春直子一面光明正大的偷看。

持续的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总算是不动声色的停下。

夏至又被女人拍回现实:“小孩,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他道了声谢,就要把纸笔塞回背包,离开这个坐了至少也有四五个小时的位置。

手上的纸却被女人一把抓过去,她飞快的在上面写下一串文字后重新递给夏至。

“这上面是我的电话号码。在东京有事情可以联系我,我记得青年会(YMCA)的廉价旅馆只能住三天呢。”

夏至一面说谢谢,一面把写上电话的纸页放进口袋。

两人这时也已经下了列车,女人对着夏至轻轻挥了下手,拎着大包小包,飘也似的离去了。

东京很大,活像一个钢铁水泥大厦沏成的丛林一样。与那女人分别后,夏至花了半天功夫才找到旅店。

他逃亡之前曾在小镇的教会开了证明,也是因此才顺利联系到这个YMCA(基督青年会)的低价旅馆。

礼貌的同前台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打了招呼,夏至总算住进自己的房间。

只是还没瘫在床上一会儿,他就重新起身,坐在散着松脂味儿的廉价书桌前,夏至将列车上天马行空一般的点子宣泄在纸上。

红死病蹂躏这个国度已有多时。从不曾有过如此致命或如此可怕的瘟疫。

他写下这样的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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