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恒之?”

越知初坐在一架简洁的马车里,马车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布置着很舒适的坐垫和靠垫。

“是,三年前来禹州上任的。”江遇正在给她介绍禹州府的情况,难得见她有兴趣,便详细地说了下去:“安恒之原本是定州判官,带头检举知州贪污受贿,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知州伏法后,吏部就给安恒之发了调令。调令上说,安恒之检举上司,勇气可嘉;为国除害,立下大功。朝廷为表嘉赏,特晋他为禹州知府。”

禹州知府……

江遇告诉越知初,她离开淮楼时听到的,就是安恒之带着大批官兵赶到刑场的动静。

越知初冷笑:“从一州判官,直升为一府之主……还真是,皇恩浩荡呢。”

江遇的声音也变得冷冷的:“可不是。安恒之这等卖主求荣之辈,倒是官升三级,风风光光到禹州上任了。可怜他的旧主,定州那个知州,听说人在安陆府卫指挥使司的牢狱里,畏罪自裁了。”

“安陆府卫司……?”越知初疑惑。

江遇解释道:“定州隶属安陆府,因此案子便交到了安陆府,可谁知,正逢安陆知府家中老父去世,告假回乡奔丧了。案子便又交给了,安陆府卫司衙门。”

“在卫司大狱自杀……冤的?”越知初掀开纱笠,紧张地看向江遇。

“倒也不冤。”江遇见她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连忙补充道:“确实是无恶不作的贪官,只不过,据他招供,他搜刮百姓,收受贿赂那些事,安恒之也都参与了。其中不少,甚至是安出的主意。只不过,卫司并未理会,反倒给他多添了条,扳咬朝廷命官之罪。”

“哼。狗咬狗。”越知初悻悻地放下纱笠,将她明艳的面容藏了进去。

她没了继续听的兴致,闭上眼打算小憩。

可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江遇:“东街排查得那么严,我们就大大方方走出来了,你又悄悄准备了什么法宝?”

一天之内,钦差暴毙,死囚被劫。

安恒之到场后当机立断,下令排查整条东街。

江遇笑了笑:“小姐真想知道?”

越知初正要和他斗一番嘴皮子,马车突然急停了下来,颠得她整个人差点向前扑倒,还好江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很快,马车外传来严肃的声音。

“车里什么人?”

越知初坐直身体,再次掀起纱笠,朝江遇使了个“静观其变”的眼色。

江遇便透过车窗的帘幕睨向外面。

只听车夫规规矩矩地答:“官差大人,我是带我们家小姐出城求医的,车里就我家小姐和表公子,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原来,他们的马车,已经行至城门。

守城官兵对车夫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马车侧面,朝车里厉声喝道:“知府有令,命禹州上下全力缉拿逃犯,城门戒严,所有人无令不得出城!车里何人?速速下车,接受查验!”

越知初心想,看来,那位知府大人,不仅封锁了东街,还下令封锁了城门。

车夫赶忙下车,正要上前讨好:“大人……”

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断。

江遇从帘缝中瞥见,车夫被一旁的几个官兵随手推开,险些跌倒在地。

越知初也看见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脸色也沉了下去。

很快,马车外传来响亮的拔刀声,还伴随着凶狠的威胁:“再不出来,休怪我手里的刀刃无眼!”

一时间,马车周围剑拔弩张,一些原本打算出城的百姓,见状也都四散避开,惶恐地往回走去。

越知初的面容已经冷若冰霜,她用力挥开江遇阻拦她的手,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他,们,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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