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此时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

他的五脏六腑都像在沸水里沉浮,无处不煎熬。太阳穴也如被千万根针扎着,如果还留着小时候的长发,大概是做了错事被他爸狠狠揪住,头皮像被扯裂的程度。

但是他恍惚中觉得自己在一个柔软的怀抱中,暖烘烘的,带着他安心的味道,让他沉醉着不想这么快醒来。

这一路,是聂双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

附近的医院不远,这个点急诊只有三三两两的患者,很快有护士推了护床来,帮着把人扶上去。

折腾了大半夜,点滴总算是挂上了。

许青莱给聂双掖了下被角,随意找了把一旁的椅子坐下,这才有暇余打量起床上快瘦成一片的人,侧躺着被子下几乎没有起伏,呼吸微不可闻。

她的目光很快被那夺目的五官给吸引,此时虽然一脸病容也丝毫不损一点容色。冷白的皮肤上五官像画出来的浓墨重彩,黑白分明。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跟她印象中的白净又雌雄莫辨的小男孩有很大的割裂感。

长大了呢,小双......

夜快深了,外面风渐渐大了些,病房里只有轻微的声响,这处稍离市区,马路上的汽车轰鸣声已经微不可闻,是个很适合回忆的时间。

第一次见到他,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四年前————

包厢角落,许青莱盯着手机里的图片出神,没理会周围朋友的招呼,格格不入的样子。

手机里一只揣手手的通体花纹狸花猫,许青莱给它取名为小虎,上个月刚回喵星去了。

小虎陪了许青莱十一年,也算寿终正寝了。

许青莱刚开始没有感觉到十分难过,只是到饭点再没有听到喵喵的催饭声,平时也经常见不到个猫影,几天也不适应,悲伤的后劲才慢慢显现。

“大概是家里太冷清了”,许青莱面无表情地想着,毕竟只有她一个人。

周围几个狐朋狗友看她神色焉焉,也不敢怎么跟她起哄,各自玩着。

军子最是个闲不住的混不吝,大家懒洋洋地不动,他只好喊来会所主管,嚷嚷道:“最近有什么新鲜的没?”

他们几个二世祖,家族都是榕城叫得上名号的,基本将来都被家中安排继承本家产业,到哪少不了人捧着供着。

许青莱闻言瞄了一眼,兴致缺缺,手下滑动照片的速度没有半分停顿。

主管也是熟人了,每次他们几个来就他负责服务,一次能得好多小费。一听召唤小跑着出现在包厢中,脸上满满见到财神爷的笑意。

他自然知道少爷小姐们的喜好,谄媚的脸挤出一条条皱纹,“这次保准让各位满意!”

话落拍拍手,就有两个低眉顺眼的服务员领着好几个人进来。男女都有,看着脸皮子嫩,估计都是十几的年纪。大部分神色不安地挤作一团,少数几个精明相的已经主动贴到客人身边,一口一个甜腻腻的“哥哥”。

主管看着剩下几个没眼力见的还杵在那不动,心里急着,怕刚才夸下的海口翻车,躲在在阴影里随便推搡了一个人往上。

那人原本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看到脸的样子,猝不及防被这么一猛推,就扎进了正对着那个人怀中。

许青莱本来头也不抬,几个主动的看到她一副明显没戏的样子,自然不想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活,都去找其他看着好下手的对象,只她一个清清静静,正合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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