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夜里,灵韫却没有返回自己的院落,而是进了日常和石楠他们一起习武的练功院。穆夫人差来跟随的婆子丫鬟们要跟进去,谁想刚跨进门,就被她随手挑起的一杆银枪唬得退了出去。她看着她们胆怯的模样,借着酒劲笑得前仰后合,一转身甩了红色的罩衣就在空阔的院子里耍起了枪。
崇明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飞舞的身影,噗嗤一声竟笑出来。灵韫听见了,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眼波一转,直接用银枪挑了一柄大刀向他掷去,喊了声:“打啊!”
穆骋江纵横沙场二十年,最为人称道的就是他那凌厉如风的穆家枪法和狼戾鸷狠的穆家刀法。府中子弟会根据自己的身体优势和喜好选择修习,教头们并不强求。而灵韫和崇明恰好分别擅长的就是银枪和大刀。
于是此时的崇明也不含糊,跃起接住那刀就和银枪斗了起来。他现在这身体还瘦削,使不上十分的力气,但在雍都城内是足够用了,对着灵韫更不必使全力。二人比得尽兴时,挥出的劲风将两边栽种的梅树震得簌簌落花。
几十个回合下来,灵韫被崇明的刀锋逼得步步后退,眼看要跌进练功房的门里。崇明惊觉自己是过于当真了,正要收势,霎那间却见灵韫一招鱼翔浅底,像尾锦鲤似的从他侧下方绕到了身后,一个回马枪,枪尖直抵他的喉间。
崇明一愣,直视入灵韫眼底——她清亮有神的眼眸眨巴了一下,突然化作了一种迷糊的妩媚,嘟起嘴、一脸得意的笑意:“阿重你又输了!”她甩手扔掉了银枪,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崇明连忙丢了刀,伸手揽住她,才发觉如今真是吃了年龄差的大亏:十三岁的自己竟然比十五岁的灵韫还要矮上几分,以至于对方几乎像压在他身上似的,他赶紧站稳脚跟、牢牢撑住,同时喊了一声:“灵姐姐!”
少女独有的香气瞬间溢满他的鼻息,令他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灵韫朝他肩头猛推了一把,露出酡红的双颊,娇嗔道:“我们好久没有打了!”
崇明闻言有些失神,应道:“是,是好久了。”自从前世在北狄雪原上与狼奴近身搏杀过后,她将全部内功与灵力渡给了他,他们就再也没像少年时这样酣畅淋漓地比武过了——而那都已经是他们成亲一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阿重还是打不过我!呵呵,亏爹爹还总是夸你天资聪颖、进步神速……”她忍不住打了个酒嗝,一根食指竖在两人之间不住地晃,猛地被崇明握住。
“灵姐姐,你醉了。”崇明赶紧回过神来,“喝了酒就不该出来吹风的。我送你回去吧!”他扶住她靠过来的身体,在如此清醒时的触感,又忍不住心下感叹,曾经她的身材也是匀称有致的,实在是自己的鲁莽和自私害惨了她。这一世既能有幸重来,他一定要她平安、康乐,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灵韫是真的见风醉了,头沉沉地倚在崇明的肩窝里,为了订婚礼细致描绘过的红唇时不时地开合着,仿佛还在嘟囔什么。崇明只需略略侧过头去就会对上这张久违的朱颜,他再度紧张地伸伸脖子,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嗯……你真的愿意嫁给云鹤峰?”他想听她亲口表明态度。
“我……高兴啊!”灵韫像是听见了,断断续续地应道,忽然又摇头:“嗯嗯,我很不高兴啊!我……不喜欢鹤峰哥哥,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着,眼角忽然就湿润起来,泪珠涌出眼眶、挂在酡红的脸上,楚楚可怜。
崇明心头一热,猛地低下头就势吻上她的唇。淡淡的酒香在两人的舌齿间回荡,是甜蜜也是心酸,久久不愿罢休。
崇明已经屈膝跪在地上,他现在没法儿长时间站着抱住开始陷入梦乡的灵韫了,不禁无奈地自嘲这重生的起点选得真是时候!若换在前世,他必定一把打横抱起自己的女人;可如今,他只能反身蹲下,勉力将灵韫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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