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子迅速被重重的水光吞噬地一干二净。那山岚叠嶂的水光仿佛顺着指尖袭入了心脏,蕴娘慢慢地把头重新靠在舟舷上,看着微波荡漾的湖面上下起伏。

愁绪乍起,泪眼婆娑。蕴娘忽然间就哭了,眼泪簌簌而落,没入湖中。一两缕清寒的月光,三四点闲淡的渔火,簪子纹绣碎碎闪闪的金光,和那一大片绸缎的雪白,都轻柔地飘在蕴娘身上,如此轻柔,却好似压得她肝肠寸断,无力反抗。

酒壶咕噜了几下,从舟头滚到舟尾,蕴娘倚在舟中,好似睡了。

因为掌篙的人不知道该去何方,所以小舟只能在湖面上游荡。也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四下轻渺的歌声都歇息了,只剩阵阵风声。喜儿抱膝坐着,望着水面发呆,忽然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她,扭头一看,一艘雕花大船已经靠近。

喜儿忙拿了竹篙准备让路,可是掌船的却叫她停下。喜儿不依,仍然要走。雕花大船中走出一个系着石青色披风的男人,龙眉虎目,不怒而威,等喜儿反应过来,掌船的男子已经扶着他下船了。

喜儿将竹篙插入水中,她不能由着这两人靠近蕴娘,蕴娘已经不省人事了,说不定就会羊入虎口,哪怕对方是个气度不凡的老虎。

喜儿刚要使力,掌船人一枚石子飞了过来,她能看清却躲不过。石子打在了手指的关节处,顿时血流如注,疼得喜儿一下子扔掉了竹篙。

男子上了小舟,把蕴娘抱起来,喜儿想再去拦,却看见蕴娘抬手去摸男子的脸,她轻声叹息:“你来了。”

雕花大船径直离去了,喜儿用粗糙的帕子裹了裹手,撑着小舟回码头。她熟练地将舟绳系好,上了岸直奔徐家。

收到蕴娘的小信她便偷跑出来,还好走的时候管她的松松姐姐去了夫人身边服侍。

路上有些破碎的花瓣,喜儿绕过两名夜士,跑过熄了烛火的屋舍,穿过几条永远湿湿的小巷子,突然一阵狗叫声响起,吓了喜儿一跳。

喜儿张望了下四周,放慢脚步,刚走过拐角,就看到徐家的门被打开了。喜儿躲在一旁,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壮汉提刀走了出来,血挂在白刃上,像一串诡异的风铃花。喜儿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她退回巷子里,看见一只平日里用来蓄水的大缸。

狗又叫了几声。喜儿听见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虽然大缸有木盖子,但喜儿的心还是狂跳着。

“谁家的狗?”,说话的男人声音不大,但有些飘。

“别生事。”回答的人声音浑厚低沉,重如山石。

脚步声逐渐远去,过了好一会儿,喜儿觉得自己都被水泡得像块石头了,她才敢挪开盖子,爬了出来。水流了一地,喜儿冷得直抖,她揪了揪衣角和裤腿,不时地看着巷口,滴滴答答的水声她都怕招来那群人。

喜儿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转身朝徐家去了。

进到徐家,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喜儿捂着口鼻小心地走在这片死寂中。

黄色的灯笼照得地上都红了,庭院中树影静匐,血水流动。老门子的头不知去哪了,只剩身子伏在地上,背上的衣裳还算干净,应该是先面对黑甲人被捅了或者砍了,然后跑了几步,被黑甲人追上一刀削去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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