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裴公,学生明白了。”

李清远并非蠢笨之人,稍作沉思便明白了。

他的感激,并非客套,乃是发自肺腑。

对于考生来说,能把准学政的脉,将是考试的一大助力。

鲁学政的喜好,王夫子也为他们尽力打听了。奈何阶层相差太大,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如裴泓之这般详细定是不能的。

李清远心中虽有把握能通过此次院试,但学政还决定着考生日后进入府学还是县学。

能得学政赏识,就有很大可能进入府学中。

京城一道,府学就设在贡院不远,先生都是有大才之辈。能得他们教导,科举之路会顺畅许多。

脑中各种念头一闪而过,李清远定神正要再开口,就见裴泓之眼神带笑,望着他身后的方向。

“裴公?”

裴泓之收回目光,嗯了声。

“不必称呼我裴公,裴某受之有愧。你若是愿意,唤我一声先生便是。”

李清远愣住了。

《礼记·玉藻》有言,“先生,师也。”

裴公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清远,”孙婆婆顾不上琢磨裴泓之对李玥妩态度转变的原因,见清远愣着没个动作,着急忙慌扔下手里的刀,在罩衫上擦了手,几步走了过去,“你这孩子,高兴傻了吗?没听见郎君说的话?还不赶紧叫先生!”

李清远被拍了一把后背,精神也震了震。

他压下心里的喜悦,下意识去看李玥妩。

裴泓之也看向她,不自觉挺直了背。

李玥妩在他说话后,也停了手上的动作。

心中将利弊过了一番,难得也有些犹豫

裴泓之的才学,毋庸置疑。能得他指导,于李清远而言是莫大的荣幸。

可清远迟早要知道李家村的事。若知道皇家可能就是害李家村灭族的仇人,他自是无法再效忠萧家的朝廷。多裴泓之一个牵绊,日后反目该如何伤情。

“如此,也不好这般简陋就认了先生,辱没了裴大人的身份。”

听她如是说,李清远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

裴泓之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而后心中苦笑。

他裴兖有朝一日自荐为师,竟会担忧对方不答应。早半年恐怕自己也不相信。

“不必,”裴泓之道,“他若敬我,何须一道程序。”

孙婆婆忙倒了杯凉茶,递给李清远。

“旁的能省,拜师茶却不能少。”

李清远端正跪下,双手奉上,道:“先生请用茶。”

裴泓之接了他的茶,道:“子曰,君子不器。清远,你亦当立君子之德,行君子之道。”

“谨遵先生教诲。”

李清远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在裴泓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面对三人的注视,头回给人当先生的裴泓之也不知接下来要如何。

他撑着表情思索时,李玥妩像是看出他的为难一般,适时的开口,道:“清远,你陪裴大人稍坐,晚膳这就好了。”

她回了灶台,继续没有捏完的虾丸。

裴泓之重新拿起书卷。

他垂眸。

方才李玥妩眼中闪过的担忧是为何?

她的情绪,他向来看的清,却总是摸不透。

本就丰盛的晚膳,因着拜师,又添了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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