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远在裴府住了小半个月,因着记挂李玥妩的身体,起初隔一日就要回来看看,直到李玥妩风寒痊愈,他放下心,专注课业。
期间裴泓之未置一词,只在李玥妩病愈后,提出要将李清远多留在府里几日。
李玥妩自然不会拒绝。
眼下的情形,李清远在裴泓之身边更安全。
松懈学业几日,李清远后面的功课翻了一番。他从前读书也算努力,跟着裴泓之后方知何为刻苦。
“这才到哪里。”无为说,“主子年少时的功课比之还要多上许多。”
自主子八岁去河州给白山先生送过一回信,亲眼瞧见百姓疾苦后,就立志要入世济民。此后裴家上下对他的教导就换了法子。
“凡是主子决心要做,小人还未见过有失手的事。”
李清远与无为聊过后,读书的劲头越发足,外书房的灯火时常到子时才熄。
入学考前两日,李清远回来了。
孙婆婆瞧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李清远,一时有些恍惚。
也才短短几日,少年身上就多了一种她说不上来的转变。
待裴泓之下车,师徒二人站在一处时,她才隐约明白,李清远身上多的是一种坚定和从容。
“裴大人,”李玥妩迎了出来,“清远这几日劳烦您看顾。”
“分内之事。”
裴泓之今日休沐,穿的是常服。一身月白色暗纹刺绣的广袖长袍,腰间并无坠饰。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轮廓清晰的面容。
他深黑双眸望着李玥妩,含着清浅笑意,说话时语调柔和,叫人如沐春风。
君子如兖,举世无双。
头一个这般评价裴泓之的人,定是看过他现在的样子。
裴泓之也细细看了眼李玥妩。
因着才病愈,李玥妩面色还带着不正常的白,唇色也很淡。一块巾子将盘起来的头发遮了大半。偶尔抬头答话,一双水润的眸子,清澈的仿佛能直接透到心底。
“姑姑,”李清远开口,“先生与我还未曾用过午膳。”
府上的厨房倒是来问过他们,可一听管事报出来的菜名,师徒都沉默了。
从前,裴泓之也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
鹿鸣书院一贯奉行简朴,给学子的吃食也以饱腹为主。裴泓之与其他学子一道,未曾以此为苦。
果然,由奢至简难啊。
“婆婆,你跟姑姑午食准备的什么?”
孙婆婆看了眼李玥妩,笑道:“还不曾准备呢。今日客人多,忙到这个时辰才罢。”
“正好,我帮着一起收拾。”
李清远撸着袖子进了小馆。
里头还坐着三四桌食客,多是书生装扮。
李清远才进来,就有人看了过来。那眼神中的锐利一闪而逝,快得叫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裴郎君,也里头坐吧,外面热得紧。”
孙婆婆笑着将裴泓之引到靠窗的位置。
“给您上杯娘子新做的饮子?”见裴泓之点头,孙婆婆就去灶头端饮子去了。
透过窗,裴泓之能看见在外头棚子下捣糖块的李玥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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