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降下罪罚的流言四起。
官家两次祭天,敬告神明,祈求风雨平顺。
九月宸王前往湖北赈灾,带回了永宁侯府走失的嫡女。
裴泓之早有猜测。
永宁侯尽管遮掩此事,但早年他随官家出征,其夫人暗中寻找女儿的事,并不隐秘。
宸王不知如何知晓其下落,还将人带了回来。
裴泓之提笔写下“江南西路”四个字。
南边的消息,宸王遇刺失踪后,曾在此地现身。
他又接着落笔,李家村、宸王、武德卫、何承志、顾昌明,太子,一个个排列纸上。他略作犹豫,又添上了两个。
看着纸上的字迹,裴泓之脑中的猜测一点点建立又被推翻,最终清晰的留下一个。
他从不惮以恶意揣测,可若真是这个缘由,实在太过荒谬!
静坐许久,直至蜡烛燃尽,窗外雨声停歇,他才起身。
面前摊开的两张纸上,一边写满了字,另一边只孤零零落着“李玥妩”。
“裴大人。”
衙役在外头敲门提醒他该去巡场了。
裴泓之拿起桌上的纸,投入一旁的火盆。看着火舌将其慢慢吞没,只剩一点灰烬。
“清远,你回来了!”
李清远一早被送到府学,面色还带着些苍白。
他出现在崇文堂,就立时被众人围了起来。
作为府学中最小的一个,他挨个儿换了声“兄”,耐心回答了他们的关怀询问。
“并无大碍。恐误了学业,便回来了。”
而后又将不争拿着的油纸包打开,将里头的吃食给众人分享。
待众人散去,他捏着另一份走到姜靖珂面前,往前送了送,“我姑姑做的,你也尝尝。”
姜靖珂从他进门后,视线就不由自主往他身上落。
可李清远被一群讨厌鬼围着,姜靖珂不愿与他们说话,便是一句“让让”也不肯。
李清远自己走过来,还同自己说话,俨然是并未生气的模样,他心里高兴,面上依旧绷着。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谁稀罕”,却伸手拿了过来。
“你没事吧?”
见李清远摇头,他顿时有了底气,声音也高了些。
“日后,你莫要再自不量力的做阻拦我。弱鸡似的,又能帮得了谁!”
其他学子听见了,为李清远叫屈,喊他过去,“清远,何必同这般不知好歹的人多言,你且过来,我们同你讲讲夫子昨日授课内容。”
李清远笑着应了,转头对姜靖珂道:“我等皆是同窗,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便是力量微弱,也总要尽力一试。我知你并非有意,心中也无怨怼,姜兄,不必顾虑。”
姜靖珂轻哼一声,道:“谁管你如何想。他们叫你呢,还不快去,别总在本世……我眼前晃。”
李清远拱了拱手,才去另一边。
门外教习听了个大概,满意颔首。
李清远虽年少,但稳重端方,有他在中间说和,两边的矛盾才不至于进一步激化。
他心中也是无奈。谁会知,今年府学多了位来搅局的。
重罚得顾虑对方身份,轻了也不好向其他学子交代,无奈了只得禀明上司,将此事通知给了永宁侯。
侯府回信的很快,言说不必顾虑身份,依着规矩处理。
可他们又哪里真敢重罚?
打了十个手板,罚抄十遍府学规程,三日上交。又把一同掺和的人训斥一番,罚抄五遍,平息了此事。
但愿他长了记性,莫要再犯了。
教习走前,又看了眼认真抄写课业的李清远。
若府学里皆是这般的学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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