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尘此时突然猛地意识过来,玉濯雪似乎并不知道他本就与秦鹿认识。
因此,他停顿了一下,原本组织起来的话语也在一瞬间突然卡在喉中。
而玉濯雪只把这当作是令尘的难以置信,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而玉辞秋此时却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令尘小友,怎么不说话了?”玉濯雪轻笑一声,脸上的冰冷顿时荡然无存,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春风和煦。
“无碍,你刚拜入山海宗不久,不知晓此事也在情理之中,你或许只会觉得,这孩子不近人情,性格冷漠,我不怪你。
这孩子名叫秦鹿,你或许有所不知,她其实是震海宗主从荒山野岭捡回来的弃子,那时她还只是幼小的孩童,曾被一个独居深山的老妇收养。
但那老妇本就行将就木,没过多久就寿终正寝了。秦鹿年龄尚轻,又怎能独立生存?
要不是在最后一刻,震海路过那里,她便已经要与老妇同去。”
玉濯雪自顾自地说着,而令尘选择静静地聆听。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不曾知晓的过往,虽然他不知道玉濯雪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震海的夫人尚且在世,她叫秦安,我与她是极为要好的朋友。秦鹿的名字,也是她想出好几十个方案,前来找我定下的。
她十分疼爱这个七窍玲珑的小女孩,把她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照顾。有一件朱红色的衣裳,是秦安用了数天亲手为她织的。”
令尘心想,是那件秦鹿经常穿的衣裳吗?虽说能看到那件衣裳的精美之处,但由于很多原因,它已经变得稍显破旧了。
令尘曾用针线替她缝过几处破口,但缝过的衣服相比它原本的样子,终究是会有缺憾。
“可如今,那件衣服沾尽灰尘,破旧不堪,上面甚至有着看上去极为粗糙的缝线,很轻易便能看出她在宗门内如今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说到这里,玉濯雪的语气黯然了许多,其中不乏对故人已逝的难过和悲伤,也有对旧友之女生活骤变的哀叹。
“令尘小友,可否拜托你向震海转告句话?”玉濯雪突然看着令尘道。
“玉仙医请讲。”
“我想要带走秦鹿,让她到我那边去。我会给予她最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过上正常女孩的生活。”玉濯雪一字一句说道,态度极为坚决。
令尘却登时方寸大乱。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应对玉濯雪提出的这个方案。显然,但玉濯雪那边生活对秦鹿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令尘平时对她照顾有加,但不能否认,他给不了秦鹿她曾经宗主大小姐般的生活,就连她身穿的衣裳,令尘都只给得出破破烂烂的粗布衣。
而玉濯雪,不仅拥有着万仙楼的黄金尊客令,还是荒州赫赫有名的神医,日初境的大尊,每一个身份都是令尘高攀不起的存在。
但是......但是......
令尘看向秦鹿,秦鹿未曾听见他和玉濯雪交谈的一句话,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时而看着令尘,嘴角挂着他熟悉的微笑。
这个女孩笑得少吗?每个山海宗的人几乎都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们就从未见到过秦鹿有过冰凉如水的表情以外的任何神态。
这个女孩笑得少吗?令尘从不这么觉得。从他初次与秦鹿交谈起,他便从不觉得秦鹿是什么隔绝于世之人。
她会在宗门内寻找着自己的快乐,她会悄悄跟在忙碌的你身后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她会突然跑个没影,在你满宗门找她的时候在某个地方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在你发现她后,她会对你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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