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杨添荣,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我的朋友,但更多的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杨添荣有着众多身份,外贸商人,非诉讼法律顾问,酒吧老板等等,光我知道的都不下十个。但他只有一个身份能足够引起我的兴趣,那就是私人安全顾问。

六年前,我们在一场牌局上认识后就引为知己,甚至于说是他把我引入商业安全这个领域也不为过。一开始他就认定我有做这行的天分,所以手把手教我如何跟踪,如何从纷繁复杂的琐碎事物中拼接出有价值的情报,如何进行心理战和进行窃听等等。可以这样说,杨添荣是我的业务导师,也是我在行业里的偶像。

三年前,我们在一次误打误撞中闯了一场大祸。当时我们接到了一笔盯梢调查的业务,委托人是一位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据她所说是要我们抓到她老公包二奶的证据,以便她离婚的时候分到更多的财产。结果调查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个家伙原来是一位级别很高的公务员。更重要的是通过窃听和跟踪,我们不仅发现了他不只有一位情妇,而且他收受贿赂的证据也曝光在我们的面前。

这种情况我们以前不是没有碰到过,但通常都是立刻收手,不查当官的和黑社会是我们这个行业的一条规则。但是三年前的那次我们的情况都比较特殊,杨添荣的老婆因为要换肾继续一大笔钱,而我当时因为赌瘾缠身,也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于是我们一合计,就决定对这个官员玩个大手笔,开口就要五百万的封口费。

本想着这个老小子这么大的官,五百万简直是九牛一毛,何况他的黑色证据就在我们手上,谅他也不敢不就范。可事实是这家伙先是找了黑社会追杀我们,又利用权力动用警察对我和杨添荣进行全城搜捕,逼得我和杨添荣东躲西藏。最后我们侥幸逃过了黑社会却不得不面对国家的法律,毕竟我们的作为也是犯法的。

好在老杨很仗义,说他愿意去顶罪,但是作为交换我必须照顾他的老婆和儿子。当时我还年轻胆子也小,遇到他提出这样的条件自然高兴的不得了,立马就拍着胸脯应承了下来。不过为了不让老杨太吃亏,我在庭审过程中给那个老凯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证据都在我的手上,让他量刑的时候客气点。

最终老杨以敲诈勒索的罪名获刑三年,而那个官员一年之后也被双规了。杨添荣进去的时候我模仿电影里的情节,给了他半张扑克牌,说如果有一天他还记得我并且需要我,就拿着这半张牌来找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会答应他的要求。

这两年里,我确实很认真地照顾着杨添荣的家人,只可惜他老婆的病太严重同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最后还是去世了。他儿子没了爹妈的管教,也彻底玩疯了,最后也不知道跟着哪个混混出去跑江湖了。我找了几个道上的人打听过他儿子,可都没有确实消息。甚至还有人告诉我说,小杨已经在一次斗殴中被仇家砍死了。

老杨的家破人亡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也始终让我很担心,担心他出来以后会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因此我就逐渐断绝了和以前所有人的联系,退了租住的房子买了新房,换了手机号和一切联系方式,为的就是躲着老杨这个瘟神和那半张索命的扑克牌。

但是生活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越想躲越会见;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杨添荣美美地吸着那根红塔山,一双三角眼一直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我不是很习惯别人这样看我,尤其是被一个男人这样看,于是率先说道:“什么生意?既然老杨你开口了,我相信一定是很不错的买卖,说出来大家一起看看。”

老杨对着烟灰缸里使劲地掸了一下烟灰,接着打着哈哈说道:“买卖是好买卖,就是不知道老弟你有没有兴趣。”见我微微仰着头,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老杨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杜先生的鱼头宴吧,你总听说过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紧同时也很吃惊。其实在这阳光照耀之下,一直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圈子——地下情报黑市。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只是小说或者电影里才存在的细节,而对于我们这些商业安全从业人员来说,它就是那样现实地存在着,无论你是承认还是否认。

中国的最大的地下情报黑市都在北上广和沿海地区,这主要是由它的商业生态决定的。一开始的参与者是一些外企的小白领和民企的技术人员,慢慢范围越来越大,最后连一些世界五百强的高管和央企的管理人员也参与其中。在这个过程中,地下情报黑市形成了一整套属于它自己的游戏规则,并经过经年累月之后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可怕的利地下益市场,在其中流动的黑金已经很难计数。

商界风云际会的这十几年,各种公司和商人的起起伏伏,很多无法解释谜团的背后其实都是情报买卖和窃密造成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但凡有点商业价值的情报,只要一放到台面上来,就会有人估价。接着通过一条外人无法窥见的机密交易渠道,经过一整套纷繁复杂的过程,最终完成交易。

但是近几年来,地下情报黑市出现鱼龙混杂的局面,传闻一些恐怖分子也通过这个渠道买卖军事和政治情报。因此警方甚至是国安都多次发起搜捕行动,但终因不得其门而入而导致功败垂成。

这就是封闭圈子的好处,只有手把手带入圈子里的才是安全的,才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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