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长的特殊允许下,我和爷爷妈妈,高叔江阿姨一起换了衣服进去看了一眼老顾。病床上的老顾微微闭着眼睛,爷爷摸了摸老顾的头,轻声叫了一声小野,老顾似乎感应到了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下的老顾嘴里面插着呼吸机的管子还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们,当爷爷握住他的手时,我看到老顾也微微回握住了爷爷的手,眼角闪出了一滴泪。

妈妈上前帮老顾擦掉了眼泪,温柔的安抚着他,就像曾经二人在家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一样。

高叔在江阿姨的陪伴下,站在床尾独自埋怨着老顾,声音哽咽。

我站在他们后面不知所措,默默流泪,但心中却却升起了一股热流,老顾谢谢你,谢谢你醒了过来,谢谢你没有让我再一次失去父亲。

我看到老顾透过他们向我这边看着,妈妈会意侧过身让我过去,我走到老顾身边蹲了下来,老顾微微转过头握住了我的手,我把头埋在他的手心里,大声喊了一声‘爸’,便再也不能控制住决堤的眼泪。

老顾终于等来了我迟到的那声父亲,他有些动容,也流下了泪水,我感受到了他的右手有些颤抖,随后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了不正常的警报。医生赶紧上前检查情况,再确定老顾的心脏没有再出现什么问题,只是情绪有些波动导致的心率不齐,才放心下来,嘱咐我们要控制好情绪,首长的情况还不太好,不能有一丝剧烈的情绪波动,他的心脏可受不了一点刺激。为了让老顾好好休息,我们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老顾自打醒来之后,病情就一天好过一天,第二天医生查房时帮他撤下了呼吸机,改用氧气面罩继续吸氧,随后评估了老顾的情况,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将老顾转移到了楼上的心外科监护病房。

老顾的身体毕较虚弱,大多数时间都在睡着,妈妈全天陪在老顾身边照顾,高叔只要没事儿就守在这边,就连爷爷也是每天都要过来看一眼他的小野才放心。

这几天我看着有很多爸爸的领导,曾经的战友过来看他,走之前都要安慰妈妈要保重,好好照顾老顾,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但我扪心自问,老顾真的会好吗?就在老顾被转出重症监护室的那天,医生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高叔也不放心的跟了过去。

医生告诉了我老顾的真实情况,眼下的好转只是暂时的安稳,老顾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他的心脏衰竭在向无法挽救的方向发展着,眼下的治疗方式也只能减缓老顾心脏的衰竭速度而已,唯一救老顾的方法只有心脏移植,但心脏移植是活体移植,机会少之又少,很多病人都等不到,而且以老顾目前的身体情况,不一定能过撑下来那么复杂的一次手术。

自打知道了这个消息,高叔就给我放了个长假,让我好好陪着老顾,好好照顾他。

我每天都陪在老顾身边,帮助妈妈照顾他,老顾身体也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下一点一点的恢复着,他的外伤恢复的很快,昨天医生撤下了他身上不少管子,尤其是下面的导尿管,老顾自醒来一直不能接受,一直吵吵着难受,让他不舒服。

如今全都没有了,他也终于能在我和妈妈的搀扶下下床站一会儿,老顾这人,虽然身体不好,但精力无限,自打能够下床,就每天都磨我妈扶他下床站一会儿,他的腿伤还没有恢复,而且他身上还带着心电监护,走路还是不太能完成的,所以就选择站一会儿。

每当我妈要扶他上床躺下,老顾就告诉我妈,说什么躺了这么多天全身都疼,老躺着不利于身体恢复,甚至还整出了一堆我和我妈都没听说过的歪理,把我妈绕的云里雾里的,我虽然明白但也不拆穿他,他曾经自比自己是一只翱翔天际的海燕,高傲的海燕怎么能被病床禁锢,所以我就顺着他,只要他高兴,我怎么都可以。

但老顾毕竟是个心衰病人,每天站的时间一长就累的不行,小腿也肿了起来,有一会儿不吸氧就喘的厉害,医生说这次爆炸伤了他的肺,再加上他心脏不好,呼吸成了很困难的事情,每天不但需要长时间吸氧来缓解,我妈还得再帮他边按摩心脏边顺着胸口。

老顾就是个戏精,总在我妈面前撒娇,说什么我妈的手是有魔力,每次一揉他的心脏就不疼了,只要我妈帮他顺气,他就能喘上气来。

我每天陪在他身边,时间一长老顾就开始轰我,让我赶紧回去带队训练,还说什么自己都好了,不用全家在这人陪着他。我一般都不理会他,毕竟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事实,告诉他他的生命可能很短暂,与其说是我陪着他,倒不如说是我想自私的让他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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