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

冷!连血液都被冻住的冷。

湿透的衣服包在身上,寒风凛冽地吹着。

刚刚英勇的父亲现在昏倒不醒,背上全是红得发烫的血。

天上雷声轰鸣,楚子航将父亲放在背上,吃力地跑着,身体发着抖,额头止不住地疼。

他面色恍惚,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只是想回家,

只是想回家而已。

我只是打了个电话,只是让人来接我,只是……走上了一架桥。

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

播报员的声音好像近在耳边,

“现在播报台风紧急警报和路况信息……今年0407号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高架路上风速高、能见度低于三十米,请还在路上行驶的司机绕道行驶。”

是我的错。

我不该打那个电话,也不该踏上这座桥。

是我太过懦弱无能,所以只能转身逃跑,留父亲一个人在那里获得满身的伤。

甚至如果不是突然有人出现,也许父亲就死了。

死……想到这个词,楚子航嘴唇轻颤。

死是什么?死亡是两个人天各一方,从此再也不能相见,他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时间冲刷的一干二净,你也会渐渐将他的样貌、声音、语言、爱好……一个个地忘掉。

那个在小破屋里放任男孩当马骑的男人会从自己的生命消失。

那个和自己显摆公司新盖的楼设备高级还免费的男人不再存在。

那个说着你叫我叔叔别说漏嘴了,结果典礼上连个影都没出现的男人,再也没有在自己的人生中重大时刻出席的机会了。

“爸爸……”楚子航低声喊着。

发生这件事前,两人其实正在争执,或者说是楚子航单方面的争吵。

楚子航有两位父亲,一位是个繁忙的富豪,却会参加他的家长会,带他去游乐园,了解他在学校里的状况;一位是个无能的司机,常常见不到人也就算了,连答应好的事都做不到。

“生下来了你辛苦过么?你管过我么?亲爸爸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

“亲爸爸就是……你……流着我的血诶……”男人斟酌话语的样子回旋在记忆中。

我们是父子,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继承、延续,我们血脉相通,有着在出生前就定下的缘,死亡也难以割断的联系。

但是……

时间缓缓流逝,黑影被裂缝隔离,神明被吸引注意,危险短时间消失,楚子航惊慌失措的大脑也因此有了冷静,诞生于陷境的高大的父亲形象泛起裂纹。

这并不是你不负责的理由。

父亲,对,你真人不露相,是个扫地僧般的人物,可这无法成为你的借口。

如果是不能接触,那最初不要相识;如果决定分离,那就不可优柔寡断。

如果想要彼此依旧连在一起,那就把绳子系的紧一点。

你既然可以和我们接触,那为什么会这样呢?当孩子心中梳分头的四眼仔那么开心吗?

我不需要什么东西,只要你多来看我几次,只要你能做到答应的事,只要……你可以说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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