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花圈之中,几位面生的人,或是商人,或是士兵,或是工人,他们一同伫立在老工人的遗像前,面露哀伤之色。但很快便走开,不过很快又有新面孔加入。流水的宾朋,铁打的白事。

他们都和老工人没有过多的交往,有些人甚至连老工人所居住的这座偏僻的宅院也不知道。但那些人,还是自发为工人举行了葬礼。

这里是京城,皇帝脚下,以前的荣华天堂;现在,却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灰蒙蒙的天穹下,会不会迎来自己不清不楚的死亡,被迫走出他们悉心经营的时间。

这一切都归功于宋青!

民间都说:这个无赖,指使手下的刺客到处杀死政敌,杀死那些无辜的,正直的人们。所以,参加老工人葬礼的人替老工人举办葬礼,同时也为自己举办了葬礼。

今天和你打招呼的邻家大婶,第二天,你就寻她不见,再无半点讯息。

今天床前的给你喂药的孝子,第二天,便成为了街头的殉道者。

他们已经死了。无论是在呼吸的,还是正在喘息的,还是已经入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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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四大经书之一的《安国策》的扉页上抄录着:一个尚摸不透是否能安然迎来次日曙光的魂魄,不算真正活过。

这是钟肃清亲笔抄在上面的。在后面还有他的注释:“信任与平和,是一个国家必不可少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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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本来追求精神富裕的国度变成追求物质富裕,原本的光明和黑暗便颠倒了。于是从那以后,追求光明的人便是有罪的。

那“神行第一人”现在正飞奔于这片繁华的精神废土的各个屋檐上,他腰间的钱串不由得叮当作响。“神行第一人”(此后简称神行)面无表情的搜索了脚下的区域,然后向着一个方向笃定的奔去。

嗖!嗖!嗖!

量他们猖狂!老子黑白两道都有人,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一座宅邸内,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官人,其余都是商人。他们彼此交流着,看着门口早已堆积如山的贺礼,“这个高人啊,可以保你官运亨通;反之,逆着他,你可就别想干了!”他们口口相传。

大门突然被撞开。一股风迎面扑来,虽然是春风,却有一股肃杀的气势。

神行面色肃穆,右手一壶酒,甩头便仰头畅饮;右手提着一碟花生米,早已零零散散。气势慵懒的跨过门框:那门框十分高大宽厚,但实则内里已经朽痕遍生。

顷刻间,贺喜声如炸雷般在屋内响起,差点把屋顶掀翻。“贺喜大人。”“恭喜大人!”无不是鞠躬哈腰,谄媚讨好之态。

神行没有理会大众,只是感激的目光径直走向了大堂的正中央。正襟危坐,翘起二郎腿,将那酒壶四平八稳的放在了桌面上,开始了烂大街的说辞:“诸位莫慌!诸位!在下承蒙父母之恩,受赐七尺浊骨。不敢沐天地精华,只肯不负父老乡亲。总而言之一句话,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又是一顿欢呼,早已习惯了奉承的神行早已麻木了,使他在意的只有地位和金钱。这些可悲的足下之民众,只会捧杀万物罢了。自己一串钱扔下去,就能砸死几个心甘情愿用头接着的。钱多的用不了的时候,神行就把钱放出去,让钱生钱,那些穷苦人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他的条款的。哪怕那钱生锈,长霉,碰一下就要得脏病。哪怕一块钱当两块钱算,穷人也只能接着。

神行不喜欢钱庄,签个字盖个章就把你的钱收进去,天知道他们耍了什么花活,一撇一捺的功夫,就把万两黄金收入囊中。官府来查,也无可奈何,毕竟是正规经营。但老百信慢慢的就会发现,自己的钱因为种种原因取不出来了,亲友生病?有人去世?急需给朝廷交税?统统好使,这些都不是可以让那些钱庄把钱吐出来的理由。故此,钱庄是最为不可信任的,可恨的。况且神行自己借钱的时候也是干这种偷奸耍滑的勾当的。

他恨钱庄,比他心黑,比他手狠,比他路子广,能赚钱比他多。还是正规企业。自己现在还在仰仗着宋青在朝廷的胡搅蛮缠时间来积攒利益,啥时候宋青当了皇帝,或者独立了一片国土,或者是彻底被现任皇帝抹除了。都是不利的。

只有乱世,才是神行成长的土壤。因为朝廷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惩罚刺客的,因为这样会将刺客的身份曝光,对朝廷的威严有损失,所以朝廷常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万不得已才惩罚刺客,但这种惩罚的强度自然要打一个折扣,又要保证参与审判的全是不会透露刺客身份的人。又要保证审判的信息自己可以随便查阅,又不能被不可信任的人查阅。

反正点过来倒过去,就是一大烂摊子事!

朝廷是极不愿意管刺客的事情的。一般就是:事小的不管,事大的直接处斩。

现在宋青掌管这一块了,宋青是收钱就不管你的人,哪怕神行把全部的朝廷人马都变成自己的小弟,只要宋青能收到他们每日的“进贡”,就不会有任何风吹草动。

言归正传,神行到底是干什么的?当然是朝廷的刺客。副业是黑道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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