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久的说不出话来,也真的无话可说。尽管四哥那边:“小九,喂!喂!”关切声不断,我依然麻木的放下电话。

我魂魄出窍,瞬间穿越到遥远的过去,如烟的岁月就在眼前。母亲的嗔怒、关怀和对我独有的慈眉媚眼,她的高兴起来停不下来的笑声,一幕幕不断的浮现在眼前,我绝不会相信她会离我而去,她一定还在我的身边,至少一定活在我的灵魂里。

有人说这个世界本没有时间,因为它只是一个运动的标记。但我还是要诅咒这个没有人性的坏东西。因为是它肆无忌惮的夺走了我一个个亲人的生命,三哥、八哥、爷爷、母亲。我真的希望下一个是我,因为我不再想承受这种无奈和绝望的痛苦,也不想深度体会死亡,因为每一次对其进一步的理解,都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亲情代价。我多么希望他们的灵魂用在,哪怕只是能在梦中相见也好。

我和关东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临江市医院,母亲的遗体笔直平躺在太平间的活动床上,似乎更娇小了一些。双眼已经紧闭,目不表情没有痛苦也看不到平和,我能感觉到她在用无声的语言讲述自己人生的酸甜苦辣,归宿之后,曾经的故事也只能向关心了解她的亲人述说,除此之外没人有兴趣听,也听不懂。

之后,公婆也赶过来参加母亲的葬礼,按当地习俗要给白包的。婆婆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威风,经济的窘迫让她像做了违心的事一样无地自容,她没有勇气直接把寒酸的礼金交给我父亲,只想通过我转交过去,也许更希望我能替她填上一些钱来装点门面,遗憾的是我同样囊中羞涩。

“小九,钱太少了。你知道妈妈的情况,替我向你父亲解释一下。”说话间,面部表情之尴尬,表现出来的为难与歉疚是难以形容的。

我对她说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也不要想那么多之后。也不得不接过她执意要给的白包,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让我深有感触,无论怎样强势和自尊的人,一旦处在贫困线上都会变得怯懦自卑。当凶恶转变成温顺,展现出来的或许就是善良。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母亲似乎是寒冬腊月严寒逼走的。转眼就到了春节,我们每一个孩子都不能不去陪伴父亲。尽管孩子大人都回来过团圆年,人口上比以往多,但我们的心中都心照不宣的感觉到了寥落,因为母亲一个人在我们心中能顶得上千军万马,少了她好像家庭一下子失去了灵魂,每个人内心都感到无所适从,但又表现得风轻云淡。那份集体的无言的共识,便是我们新年的主题。

所有人当众受到影响最小的应该是关东篱,因为他对我的母亲的理解和感悟和我们不在一个层面。好在他善解人意,言行举止都不会给我的家人带来不快。但最喜欢他的人不是有才华的大哥和多才多艺的四哥,而是五哥和七哥。他们三人没事的时候总是一起喝酒,六哥也跟着混,但他油嘴滑舌的那一套,只有大家觉得不得不给他面子的时候才勉强的笑一笑,好在他已经看开了自尊的内涵,否则早就闭嘴沉默了。

当然,和关东篱最要好的是七哥宋建国,不仅仅是年龄距离最近,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喜欢做工艺,彼此佩服,不断的交流。

为了多陪陪父亲,我和东篱都迟迟没有走,闲暇时光里,睹物思人,不觉回忆起曾经,我的思绪在鞭炮声中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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