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川沿着米家镇的街道走着,找到了一家招待所,拿出村里开的介绍信,掏钱给孙少安预定了一个床位。
他记得这段情节,孙少安由于关心耕牛忙的焦头烂额,没有登记床位,差点在外面过夜,还好被一家铁匠铺的河南老板好心收留,在炉子边上躺了一夜。
他既然知道,肯定不能再犯这种错误,有床睡,干嘛睡板子上。
当他登记好,回到兽医站的时候,孙少安刚和兽医站的人一起给牛灌了一副药,此刻正坐在耕牛边上,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情。
“东川,你去哪了,刚给牛喂药,你也不来帮个忙”少安有点责怪的说道。
“少安哥,我听兽医站的人说,晚上十二点还要给牛灌药,这牛生着病也不好来回折腾,我想你肯定要在这住下哩”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在镇上的招待所登记了个床位,你晚上也有个地方睡嘛”赵东川说着递给孙少安一张收据。
孙少安接过收据看了一下,内心升起一股暖流,就像他关心耕牛一样,赵东川也在关心着他,他一时竟有些羞愧起来,说起来他比赵东川还大几岁,居然考虑的没有人家周到,还误会了人家。
“东川啊,谢谢你,刚是我错怪你哩”
“莫事,你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抽不开身,没工夫想这些哩”
“少安哥,那我去县城了哈,这队里的牛,就辛苦你哩”说着赵东川就挥了挥手,跟孙少安告别了。
看着赵东川离去的背影,孙少安一时间竟然对赵东川感到有一点的陌生,从前段时间开始,赵东川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做事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连干活都成了一把好手。
尤其今天这事让他对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后生,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
他从小十三岁起,就一直在拉扯他那个“烂包”到几近崩溃的家庭,努力维持,他承担了太多太多。在外人面前他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可实际上他也是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赵东川此时已经离开了兽医站,来到了米家镇的汽车站,等着去往原西县的公共汽车。
米家镇虽属外县,但旧社会就是一个大镇子,双水村周围的人要买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石圪节没有,也不到他们原西县城去,都到外县的米家镇去置办。米家镇不仅离这儿近,货源也比他们县城齐全——不光有本省的,还有北京、天津进来的货物。
此时的米家镇正是最繁忙的时候,来来往往很多的人,他们带来了全国各地的货物,至于是不是都送往了国营商店,这就不清楚了,私营政策不允许,但是需求旺盛,不可避免的就促生了“黑市”。
赵东川当然也想要赚钱,有钱了才能改善生活条件,但是目前的环境并不适合,一旦被抓到,会被抓到公社农田基建会战工地上劳教,他还需要在琢磨琢磨这个事。
等了半小时左右,车子来了,赵东川买了票坐上了去往原西县的车,车上有老有少,很多相熟的旁若无人的拉话,车上并不安静,赵东川就是闭目养神,也不搭话。
到了原西县,赵东川直奔邮局而去,还好此时的县城实际范围并不大,并不像后世那样,很快就到了邮局,出示了取件凭据,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包裹。
赵东川把包裹往身上一背,就朝着县里的百货公司走去,之前他来寄信投稿的时候,在县里闲逛过,有一些印象。很快赵东川就来到百货公司第二门市部,此时人也不多,县里大多数人都还在单位上班,只有一些周围公社的村民会过来买一些煤油,火柴等一些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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