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声悲惨的哭喊,众人都愣住了,这模样...是李不易?

李银兰已经挣脱开来。

李不易跌跌撞撞奔进了院子,三人顿时抱头痛哭。

“娘,孩儿不孝,回来迟了!”

“娘...”

“不易,是你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蓝衣妇人眼睛早已哭得看不太清了,此刻上上下下仔细看着儿子,眼泪哗啦啦止不住地掉。

围观者无不眼眶发红,虽说吃绝户是自古以来的潜规则,但谁能保证自己若是有个意外,妻子儿女不是被这样对待呢?

本来已经绝望的蓝衣妇女痛哭了一阵,才想起来:“不易,你哥呢?”

“对,我哥也回来了,哥!”

众人跟随他的视线,只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停在了门口不远处。

马车旁,那淡淡伫立、瘦的不成样的,不正是沉默寡言的李长安吗?

他旁边俩人,一个长得威武霸气,一个温润如玉,但都气度不凡,衣着华丽。

马车后面,还跟着十来个护卫,趾高气昂的,人人腰间都别着刀,显然是公门之人。

李长安一时踌躇,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

朱棣低声说道:“本王同你去吧,待会本王名号尽管用!”

李长安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当下也不推辞:“多谢殿下!”

“长安,长安!”那妇人赤着脚,眼见儿子没走过去,自己先奔了出来。

一把,搂住了李长安。

“长安!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没说完,眼泪像雨一般,倾盆而下。

李长安愣住了,尽管这具身体早已是他的灵魂,但他还是从这具身体中感受到了那种莫名的情绪。

这么多年的委屈,在此一刻尽数化开。

整个人,眼眶都有些通红了。

他呆了半响,手掌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娘,我回来了,没事了!”

“哥!就是他们来争我们房子!”李银兰也从中奔了出来,指着胖女人和佝偻男人,委屈巴巴地告了一状,话还没说完自己先哭做了一团。

围观之人,无不泪目,同时也松了口气。

看情况,这回李长安他们家应该不会被欺凌了吧?

李长安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娘亲和小妹的后背:“娘,小妹,等孩儿先处理完这事。”

俩人像是找回了主心骨,好不容易收住泪了,这时才发现李长安身后还有俩人:“这两位公子是?”

“娘,这是燕王殿下,这是周王殿下!”

俩人一惊,登时下跪拜倒:“草民拜见燕王殿下,周王殿下!”

围观之人目瞪口呆,一个个愣了半响哗啦啦跪了一地:“草民拜见燕王殿下,周王殿下!”

院中孤零零站着的伯父、伯母从错愕、到另打算盘、到如今的一脸惶恐,不由得哆哆嗦嗦下跪拜倒:“草民拜见燕王殿下,周王殿下!”

朱棣面无表情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冷声说道:“免礼吧!”

众人起身,一时间噤若寒蝉,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胡家的奴仆此时更是叫苦连天,想强买强卖,结果碰到硬茬了。

李长安此时倒有些为难,跟两位王爷告了个罪,道声失陪。

此时眼睛一一扫过,看到人群中的七叔公,眼前一亮:“七叔公,你们怎么来了,你身体最近还好吗?”

七叔公年纪很大,自己已经不怎么走得动道,此时搀扶他的,正是原主的朋友兼前同事——萧家三郎,显然是萧三郎看不下去了,才将李长安七叔公请来的。

被称为七叔公的老人,脸上瘦得皮贴着脸颊,还有着很多老人斑,头发、胡须花白且稀疏,口齿也没剩多少了,当下也感慨说道:“长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印象中的长安还是个愣头青,平日里三拐子打不出一个屁,如今也学会关心人了。

七叔公心中很是欣慰,他跟李长安祖父一起长大,又差不多的年纪结婚,只是俩人的际遇不同。

又在十年的时间,见到了老友离去,老友儿子病亡,家财散尽,说没有悲伤是不可能的。

萧三郎朝李长安眨了眨眼。

李长安有些汗颜,他此时记不起萧三郎的名字了...

当下只能回以微笑,从他手中接过七叔公,低声问道:“七叔公,如今这场面,我该怎么做啊?”

他倒不是没有主见,只是想着两位殿下在这,七叔公又在这,自己倒不好做得过分。

况且,拿着刀和别人互砍,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七叔公很是欣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长安啊,七叔公老啦,说的话可能有些迂腐。但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啊。况且他们还是你伯父、伯母...”

眼见李长安沉默,七叔公又咬咬牙:“说来你可能不想听,但我想,你祖父在的时候,肯定不希望你们两家吵成这样。”

“你如今有出息了,不说相帮,小惩大诫一番就算了,留一些情面,日后也好相见。”

李长安琢磨了一下,展颜笑道:“七叔公说的有理,请先上座!”

紧接着又把母亲和小妹按在椅子上,问了下情况,期间他伯父、伯母都想打岔,不过被李长安无视了。

听完小妹的讲述后,李长安上上下下打量了胡老爷的那帮奴仆,只看到这五个人心惊肉跳才恶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家小妹还用不着上门给人做小妾,若还敢来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五人唯唯点头,一点硬话也不敢讲。

“还不滚,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吗?”

打发了胡老爷的奴仆,李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对名义上的伯父、伯母一家,很是厌恶。

思索间,心生一计。

李长安拱手向围观的四邻说道:“各位,今日正好大家都在,那么就劳烦大家为我们两家之事做个见证吧!”

“长安,但讲无妨,今日我们都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们。”

“是啊,有话就说吧。”

李长安拱手谢过四邻,忍着恶心喊了一声:“伯父、伯母!”

胖女人冷笑一声:“如今你有了好靠山,有话就说吧,我方大娘命中犯了小人,今日受着便是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朱棣眼神微眯,天子脚下,竟还有这般刁民!

李长安也恨得牙痒痒,不过倒是不好办她。而且还要顾及母亲、小妹、李不易等人,当下只好照着自己的计划说道:“伯父、伯母,不要说这样的话。”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兄弟俩回来,母亲欠下的债,还有原先押在你那的地契,都会按原来的价格一一还清和赎回,总共八十两是吧?”

周围的人一呆,立刻有些皱眉...

朱棣、朱橚俩人也搞不清李长安想做什么,只是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李长安的伯父、伯母闻言也是愣了一下,心中登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想按那个价格赎回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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