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就闻见那股难闻的气味,赫莉娅皱眉抬手扇了扇,快速走到窗边正打算打开来透透气,可手刚搭上窗沿就顿住了。

她回头扫视房间一圈,耸起鼻子认真闻了闻,最后视线停留在那个比她稍微高一点的大衣柜上,抬步走了过去。

她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么难闻,能让塔罗德那家伙忽略这令人窒息的味道还当宝贝一样收着。

当她拉开衣柜门的那一刻,她确信了,摩洛根教的每个人,脑子都不正常,尤其是这几位大主教,全特么是疯子!

衣柜里没有衣服,而是悬挂着一具软绵绵的“人”,他的手肘被挂在钉在衣柜内壁的钉子上,脑袋耷拉着垂在胸前,脖子以下的身体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软趴趴地垂着,双腿自膝盖的位置折起,抵在衣柜底,看起来就像是一件被挂起来的衣服一样。

赫莉娅表情扭曲了几番,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手。该说不说,这位星期三大主教,与他们信仰的主倒是有几分相似,指在折磨人和处理尸体的奇怪癖好上。

她这狗鼻子在上次来这里时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嗯,死人的味道,很难想象有一天她对死人的味道会比对活人的味道更熟悉……

赫莉娅身上穿得是星期七给她准备的衣服,宽松的白色圆领衬衫,下配一条米棕色的修身长裤,脚踩一对黑色长靴,可以说这套搭配与她非常相衬。

她抓住袖口的蕾丝边裹住手,抬起搓了搓那挂起来的“人”,虽然隔着一层蕾丝影响了她对这“人”的触感判断,但她看着被自己一戳就凹下去的皮肤,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这不是人,而是一张人皮!还是一张非常完整且精美的人皮!

看来塔罗德要想实现完美的伪装,是需要将他想顶替的人杀掉,扒了人的皮披在自己身上啊……

可当她把这张人皮的脑袋抬起来时,手上的重量又在告诉她,这不只是一张人皮,至少还保留有头骨。这人的眼皮阖上了,赫莉娅低声说了句“冒犯了”,然后直接上手把人的左眼皮给扒开了。

果然,只有空空的眼眶,没有眼珠子。

紧接着她又扒开了右边的,但是右眼球的位置却被塞了一颗跟眼球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珠,在光照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来,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赫莉娅感觉自己手有点痒。虽然自己穿过来后就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什么金子宝石她有一大堆,可或许是在原先那个世界被拜金主义荼毒太深了,钱这种东西嘛,总是不嫌多的,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改不掉看见好东西就走不动道的习惯,也不管这好东西究竟是放在什么玩意儿的身上。

如果你问赫莉娅看见屎坑里有一块巴掌大的纯金会不会去捡,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给出捡的答案。拜托!那可是金子啊!沾了屎擦擦不就好了!傻子才会嫌脏而放弃金子!

纠结了半晌,赫莉娅决定再摸一会儿,看看这人皮上还有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

除去头骨,人皮还保留了手骨、脊椎以及脚骨,这也是为什么手脚会朝下耷拉着,而脊椎的作用应当是起支撑作用,免得因人皮太轻而变形。

最后,赫莉娅一手捧着那人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对方的长相。她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说不准就是塔罗德下一个打算顶替的对象,如若能够知道这人的身份,提早一步预测到塔罗德的行动……

要不要把这一整张人皮给带走……赫莉娅扶着脖子扭了扭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可能是昨晚睡落枕了,感觉脑袋特别沉……就在这个时候,她活动脖子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继而双手捧起那颗脑袋,跟挑西瓜一样掂了掂。

这个重量有点不对,如果只是头骨的话,未免也太沉了些,脖子那块的皮都快拉断了,而且脑袋都快垂到肚子了……这个头骨太重了。

眼眶里那颗玻璃珠应该不会这么重,那就是头骨的其他地方装了别的啥,难道要她打开人天灵盖看看?赫莉娅很快就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灵光一闪,她一手用虎口的位置卡住对方的鼻子,一手掰着人的下巴,强行将人的嘴巴给打开了。而藏在两排密密的牙齿中间的,是一把钥匙和一块锁。

赫莉娅:?这奖励是不是太抠了点?

把钥匙和锁都从中取出来后,虽然知道这人就剩下一点骨头和皮了,根本没有口水这种东西,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流露出嫌恶的表情来,讨厌在这种时候把嘴巴和口水联想到一块去……

锁是那种很常见的锁,虽然看出来主人很用心在保养了,但上面还是不可避免出现了时间的痕迹。钥匙大概有赫莉娅手掌那样长,试都不用试,就知道肯定不是这袖珍小锁的钥匙。

最后赫莉娅还是没有放弃这人右眼眶里的玻璃珠,抠出来就揣裤兜里了,主打一个来都来了,那肯定得带点纪念品回去嘛。

塔罗德的办公室只有这具尸体有点价值,可惜了,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没写日记本。虽然她不写日记,但是她由衷地希望自己日后想调查的人都拥有写日记的好习惯。

等赫莉娅把屋子翻得乱七八糟准备逃离现场,一拉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一帮人,为首的是孤儿院的煮饭阿姨,院长和杰帕斯不在,她现在就是这里最大的管事的。她怯生生地站在孩子们跟前,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嘴巴张张合合好多次,可就是蹦不出一个字来,瞧着比孩子还要害怕。

小孩子或许不大了解赫莉娅,只知道她是公主殿下,又或是给他们吃的善良的大姐姐,可德玛丽不一样,她是从皇都流浪到此的,关于赫莉娅的传闻她听了没有一船也有一车,其中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克洛德为赫莉娅公主殿下专门建的红玫瑰花园里,园中那片湖底,沉着不下十具得罪过公主殿下的下人的尸骨。

传闻赫莉娅公主殿下脾气很差,但凡有人惹恼了她,她就会把人丢进她后花园的湖里淹死,而她就坐在精致小巧的游船里看着人被溺死,把看着人死前挣扎的景象视为一种享受。

赫莉娅:简直是危言耸听!这谁特么说的!我告你诽谤啊!

“有点事要找院长,但没找到,翻乱了这里,不好意思。”赫莉娅轻描淡写把自己刚刚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土匪行径的做法润色了一番。

见赫莉娅主动解释,德玛丽脸色好看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念在对方好歹是现在孤儿院的金主,虽然不知道为啥公主殿下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她怎么说都是要招待一下的。

“赫莉娅殿下……要,要留下来喝杯茶吗……”德玛丽颤抖着声音道,她快速瞥了眼身后的孩子们,又说:“孩子们都很想您。”

赫莉娅看了眼跟鹌鹑一样躲在德玛丽身后的那帮孩子,挑了挑眉。刚刚他们都瞧见自己踹门了,这会儿也怕呢,反正是一点没看出他们想自己了。

本想赶紧叫人把自己接回去,但她想到在塔罗德房间里搜到的那些东西,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德玛丽——她年纪瞧着不小了,面上是生活与时间留下的划痕,一看就是个辛劳命。

“你叫什么名字,在杜鲁孤儿院工作了多久?”赫莉娅问。

德玛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之前赫莉娅来的时候她就介绍过自己,但显然赫莉娅没记住,可没记住也好,要是让这位“残暴”的公主殿下惦记上了,她怕自己哪一天惹恼了对方,就会出现在横穿萨特德的塔玛河里,一直到被泡得看不出人形、臭味冲天了才被人发现。

“我叫德玛丽,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快十年了,负责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德玛丽再次简单介绍了自己。

十年?那说不准她会知道些什么呢……

“嗯,我难得来一趟,便多留会儿。”赫莉娅决定留下来再跟人聊会儿,她偏了偏身子看向德玛丽身后的孩子们,露出一个称不上是和善的笑,“既然孩子们想我了,那我也不好拒绝,不是吗?”

孩子们:我们可没这么说、、、

“好,好,那赫莉娅殿下您跟我来吧。”德玛丽带着赫莉娅去了会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等待片刻,还留了两三个平时就很乖的孩子陪着她,而她去厨房准备茶水和点心了。

赫莉娅在屋内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她起身到处走了走,翻了翻,但也没找到啥有用的线索。也是,这会客厅平时是用来接待人的,多的是人进进出出,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这里。

于是她的目标就落在那三个坐得规规矩矩的孩子身上,瞧面相,大的应该有九岁,小的只有五六岁吧……

三小孩被她盯得心里毛毛的,里头最小的那个死死抓着年纪最大的那个男孩子的衣角,垂着脑袋,肩膀一抖一抖的,瞧着像是快哭了的样子。

“你们三个,是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吗?”赫莉娅坐回到他们对面,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没有笑的她瞧着很有架势,至少是让人不敢随便敷衍的。

坐在最左边的那个女孩子偷偷抬起头看了眼赫莉娅,正好与她对上视线,吓得她立马又低下了头,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问题——点了点头。

“那孤儿院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赫莉娅问。

塔罗德这十五年一直待在孤儿院里,同时还要兼顾摩洛根教的事务,这么多年了肯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而小孩又是闲不住的,好奇心重,指不定其中有人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呢。

虽然已经离开了摩洛根教,但该查的还是要查下去,这邪教可不止做了造神这等大事,别的坏事肯定也没少做,她得摸个藤把他们都揪出来铲除掉才行。

放任这等邪教在这里发展,迟早出大事。霍克不做,那就她来做,好歹是一国公主,不至于连这点事管不了。

实在不行那她就摇人来,反正克洛德不差人,要是能借此机会让老爹把手伸进北方边境来,那就更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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