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血的味道。”法妮笃定道,“德玛丽阿姨杀死我收养的小猫时,我就躲在厨房装食材的柜子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味道的。”

赫莉娅:哦吼!这又炸出来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虽然那天晚上天很黑,但是天上有月亮,借着月光也能模糊看到院长手里提着的东西的轮廓,就是一个袋子,但里头装着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滴水是我的猜想,回去路上我发现泥巴路上有一条水渍,断断续续的,就像是提着什么带水的东西,但袋子破洞,所以漏了一路。”

“不过因为泥巴路很脏,我也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水。”

赫莉娅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除此以外你还记得有什么别的异常吗?”

法妮瞥了眼阿西尼,又看回赫莉娅,回道:“我,我送阿西尼回去后,又自己一个人跑回到大树底下躲着,想看看院长到底在做什么。”

“我听见林子里传来院长的声音,他似乎在和谁说话,但因为他说得很小声,而且虫子们叫得很大声,我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紧接着,我就听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法妮跑到会客室的木门前,举起手用力拍了两下,发出砰砰的声音,“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声音。”

“你……”赫莉娅还没来得及质疑,法妮就立马解释起来,“因为在砰砰几声后,林子里的虫子们都不叫了,特别特别安静,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过在那一段很安静的时间里,院长没有再说话,我又听见砰砰几声,然后还有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吃饭……”

“我又想到院长来时手里提着的那袋有血的味道的东西,我怀疑院长是在林子里养了什么怪物,那怪物肯定特别可怕,不能被人发现,所以院长只能大晚上偷偷来喂。”

“我知道有的怪物嗅觉很灵敏,就算我站得很远很远,也能闻到味道。”法妮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她环抱住自己,就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一样,缩在草堆后头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两股战战。

“所以我赶紧跑回去了,但路上摔了一跤,他们肯定发现我在偷听了!”

赫莉娅:偷听逃跑路上一定会摔跤被发现,这就是小说特有的套路:)

“所以,后来院长有找你说话吗?”赫莉娅把害怕的法妮拉了过来,半搂在怀里,进行人道主义的关怀。

“没……但那天之后,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我!”法妮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甚至我老感觉睡觉时有人站在床边盯着我!”

“肯定是院长,他想要我自己找他承认错误,才会这样一直吓我一直吓我!搞得我吃不好也睡不好!”

“呵!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我才不会屈服呢!”

赫莉娅:嗯,这个,嗯,怎么说呢,就是,我也不好评价,但是,嗯,就这样吧。

“那现在你也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你看吗?”虽然她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这小孩在自己吓自己,但万一呢,说不准她说得就是真的呢,不能放过剩下的百分之二十。

“没有,院长现在又不在这里。”法妮似乎笃定了那个一直监视她的人就是塔罗德,但赫莉娅的直觉告诉她,应该不会是对方。

“法妮……”在法妮说完没有时,一旁的阿西尼却忽的变了脸色,惊恐地看向她,“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我,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好像,好像看见有人站在你床旁边……”

“不,不可能!你,你睡糊涂了吧!我根本没感觉!你撒谎!”法妮却不愿意相信。

可能是“撒谎”两个字刺到阿西尼了,她大着声音反驳道:“我就是看见了!我没撒谎!我就是看见了一个高高黑黑的影子!你就睡在我对面,我怎么可能看错!”

眼瞧着两个人要从口头辩论上升到肢体冲突了,坐在中间的赫莉娅适时地隔开了二人,“这样吧,今晚我留下来,帮你们看着,好不好啊?”

“那,那,那姐姐晚上不能睡着喔,要,要帮我们看着。”阿西尼还是害怕的,抓着赫莉娅的袖子不肯松手。

“那,那公主姐姐,你要不要跟我睡一张床?”而另一旁的法妮却忽的红了脸颊,垂着脑袋揪着赫莉娅另一边的衣袖,扭捏道。

赫莉娅:果然,有一张好看的脸就是可以骗到小孩子。

“两个人就太挤了,万一你或者我被挤下床跟那个鬼影对上眼,岂不是要吓死?”赫莉娅故意吓唬人说,果然,法妮脸霎时又白了,不再提跟她一起睡觉的事了。

而德玛丽,在赫莉娅都无聊地开始打听小孩子八卦时,才端着刚做好的点心和茶水进来,屋内的四个小孩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离开了屋子。

赫莉娅看着德玛丽小心谨慎地伺候着自己,一举一动都表达了她内心的害怕与紧张,而这是离开皇都后赫莉娅鲜少能见到的反应了。毕竟艾尔曼和萨特德都在山长水远的北方边境,关于赫莉娅的传闻实在不像皇都那边多,加上天高皇帝远,这里的人对皇室其实没有更多的恭敬。

这里的人会更加敬畏所处土地上的领主,因为他们仰仗领主的鼻息生存,而且领主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受皇帝制约。在他们的领土上,他们就是最大的。

只不过克洛德早早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位十几年来一直在有意打压大贵族与地方领主,十分积极把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各个地方去,除了个别地方是硬骨头没啃下来,克洛德已经把自己势力网做得又宽又大,是名副其实的奥特斯帝国的掌权人。

或许有自己性格随和的原因,至少在这边碰见的人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有敬意,但不多,更别提惧意了。可德玛丽,似乎很怕自己?为什么?她好像没有在对方跟前做过什么吓人的事吧?难道她比小孩子还要不禁吓?

“德玛丽,你之前见过我吗?”赫莉娅突然出声问道,把德玛丽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茶杯。

“公主殿下第一次来孤儿院时,我曾远远看见过一眼。”德玛丽回道。

“那你为什么怕我?”赫莉娅直言道。

德玛丽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扯出一抹一看就很勉强的笑来,“公主殿下高贵,我只是一个靠打杂为生的平民,见到您难免有些紧张。”

“噢,是吗?”虽然是疑问句,但赫莉娅那表情摆明了就是不信。她一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在面颊上来回轻敲,用几乎要渗到人骨子里的视线打量着跟前的人。

最后,视线停留在德玛丽因为蹲下而露出的半截脚踝上,她的脚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花纹,赫莉娅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是什么——奴隶的标识。

“你曾是……?”赫莉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说,她觉得当着人面说这个人是奴隶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而且这种花纹就像是一种印章一样,要跟着人一辈子,这种羞辱是要一直带到坟墓里去的。

没有人会愿意主动承认自己是低人一等的奴隶,也不愿意总是被人以轻视蔑视的态度打量。

“嗯,主人家破产了,便把我放走了,我一路流浪至此,是院长好心收留了我。”德玛丽注意到赫莉娅停留在她脚踝上的视线,但她也只是做个样子地伸手拉了拉裤脚,可已经不合身的裤子怎么拉也挡不住那耻辱的印记。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已经认了这操蛋的生活对她的不公待遇,看破了,看透了,放下了。

同情是有的,但只有短短的三十秒而已,三十秒后赫莉娅又立马切换回冷漠无情的拷问机器人:“那,你在这里工作了近十年,你对院长了解得多吗?”

“嗯……院长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院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他,但这些年孤儿院一直入不敷出,我看着院长日日愁容满面,但又分担不了他的忧愁,心里头很自责。”德玛丽回道。

“但好在公主殿下您来了,若没有您的慷慨,孩子们怕是要吃苦了。”

这些赞词赫莉娅听多了耳朵都起茧,而且归根到底是伊耶娜夫人帮的,她只不过是搭了个桥而已,功劳委实不能算在她头上。

“那你知道院长的兄弟们吗,我听院长讲他有一个哥哥还有两个弟弟,你认识他们吗?”

塔罗德在扮演查尔时,也介绍过自己的兄弟们,既然他对赫莉娅抛出了这番说辞,那对其他人应该也不差不多,毕竟赫莉娅是会去找人核实的,一旦周围人表示对此毫无听闻,那说明这老头是编谎话骗他们。

而以当时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塔罗德没必要撒谎,既然明知说出自己的三个兄弟会引起人的怀疑,那就更没必要再用别的谎话去圆这个谎话。

但是,当听到德玛丽回答时,赫莉娅直接从0.0变成了O▽O?

“嗯,院长的三位兄弟,我都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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