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钟归零以后,神之代行就要降临,他是神的使者,带领你们迎接崭新的黎明……这就是预言中关于你命运的部分。一定要牢记,这很重要。”耶克尔竖起食指点着空气,强调自己说过的话。

“啊?”

宣晓感觉自己停止了思考······

过了半天,他才发现耶克尔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不是?这预言内容也太抽象了吧?”

“不然呢?你还想听什么?”对方无奈地一摊手,“黎明钟本来就没多大一块,记载的内容更是惜字如金。异化者数不胜数的辉煌年代,浩如烟海的伟大史诗都被它寥寥几笔代过。其中却有一整句是专门描述你的,这待遇已经很神圣了好吧?”

“我的意思是……那么重要的预言就不写点具体任务?”宣晓感觉露卡当年发布预言的时候脑子多少有点不清醒。这种废话你要换成酒醉的领导在年会上的吹逼内容姑且还正常。但这可是神启啊!是决定文明走向的神谕啊!

这种东西不说明白点是会死人的!会要死很多人的!

“不是——露卡祂老人家至少也该说点细节吧,比如要解决什么问题啦?打什么怪啦?或者有个什么关键信物,然后埋在哪之类的啦?”宣晓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

耶克尔听完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一直沉默的卡戎突然哈哈大笑:“唉你可真好玩——如果预言真这么详细,那异化者干嘛分化出一堆教派研究神思?又干嘛为了一个临界值公式争得头破血流?反正露卡都会告诉我们怎么做,反正露卡记得每一个人,那我们直接躺地上哭着喊着求露卡来救我们不就好了?”

宣晓:“······”

“卡戎说的不太好听,但道理确实如此。”耶克尔笑着摆摆手,让卡戎收敛点情绪,“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包括我和北星卡戎,还有莱茵庇护的绝大多数成员;我们都是极其虔诚的普信教派信徒,这个教派是坎德瑞拉信徒最多影响力最广泛的教派之一。”

宣晓顿时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卡戎:他是真看不出来这大姐跟“虔诚”有半毛钱关系。

“露卡神教就是这样,至少在普信教派里是如此。”说着,耶克尔突然收起微笑,整个人瞬间变得如石雕般肃穆,彷佛又回到宣晓刚见他时的冷峻姿态:

“露卡祝福每一个诞生的孩子,也拥抱每一个死去的生命;只要祂的生命未结束,那些尚未降生的,溘然长逝的生命都能进入祂的神国,分享祂的生命;与神共生长存,永不消亡。但唯独从生到死的这段时间,祂绝不予以启示,更不会出手干涉。须臾百年虽短,却是独属于我们的生命历程,没有人或存在有权以守护为借口干涉任何一个生命的抉择。露卡赐予我们起始,许诺我们终焉,唯有中间的路,必须由我们自己走完。”

似乎是被耶克尔的表情感染,又好像只是单纯被他的一番话所震撼。宣晓意识到这是种从未听过的信仰观念:异化者承认露卡的伟大,承认众生皆被露卡庇佑。却没有宣扬唯有露卡才是救赎,没有声称只有信仰神才是正途。而是选择权交还给凡人,让信徒自己践行生命?

这是异化者对神明信仰的独到见解?还是露卡的授意?

如果真是后者,那宣晓几乎可以想象出这样一个场景:神许诺凡是生命都会回归祂的怀抱,又告诉信徒他们的生命只属于自己,又许诺庇佑又放任信仰。彷佛神根本不在乎信徒的数量与虔诚度,甚至不在乎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是无偿地赐予生命庇佑生命,连一分一毫的代价也不收取。

神真有这么好这么无私这么活雷锋?

“你的命运即是带领异化者迎来崭新的黎明,至于具体做法······”耶克尔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或许就连神也不知道答案。但既然露卡选择了你,说明你确实拥有常人不可及的特殊之处,以至于连祂都认为,你就是我们破局的关键所在。”

最后那句话仿佛拉下宣晓记忆的闸门,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脑海,他想起了宇宙中那位伟岸存在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句声震寰宇,如烙印般刻骨铭心的回响:

“找到你了,关键变量。”

关键变量的含义,难道就是破局的关键吗?

“如何,宣晓?”耶克尔将十指搭在一起,“有关黎明钟的内容我都不会骗你,露卡的预言从来都只是告知而非启示。至于如何去做,不同于露卡,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一个具体的计划。”

宣晓迅速抬起头,直视着耶克尔深沉的目光:“你说。”

“去更多的地方,救更多的人;去世界的尽头找到露卡,把永恒的生命从神国带回人间。”耶克尔同样凝视着他,“但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无论你走到多远,莱茵庇护都永远是你的家。”

他们隔着桌子对望了许久,如同两个对弈的棋手,交换眼神的瞬间便已决定了胜负。许久过后,宣晓从椅子上站起:

“······以自己的生命起誓,而不是向神发誓吗?”他端着手自言自语,“之前我还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信徒,现在我了解了。”

接着他模仿异化者的动作,用右拳抵住心脏的位置,并在三声心跳过后放下:“以个人的名义,我加入莱茵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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