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从来不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痴言,自小为我请了私塾先生,故四书五经,也习得不少,不敢说出口成章,持笔成诗。寻常的文言,义理也懂得不少。
行至陈府,周老伯知我父女无依无靠,赏识我颇有文采,素有孝心,便大开慈悲,认我为侄女。
在异乡生存,最难的便是漂泊无依。如浮萍一般无处停歇安放,首先就会遭到当地人的排斥和挤兑。
有了这层族亲的关系,在陈家村我和阿爹算是彻底稳住了脚。
周老伯与阿爹性格相投,并且十分专情,一生都只有一位夫人。周老伯育有两子,大哥哥周文雍年长我一旬,为人憨厚,不善言辞,平生厌恶趋炎附势之徒。
二哥周文胤与我年纪相仿,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我们三人一起成长,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数年里,白天我们在私塾里读书,夜间赏月观星,日子好不快哉。大哥自然对我千般好,但终究有着年龄的差距,日益稳重成熟的大哥穿上了长袍,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病来如山倒,阿爹的隐疾埋下了病根,在我十岁那年不治而终。从此,二哥成了我唯一的同伴。
童年的时光无论痛苦还是欢愉都过的很快,两个只知道胡乱打闹的孩童,一个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另一个腰板挺立温文尔雅又不失伟岸。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嬉闹笑靥里,含情眉宇间。豆蔻年华少女的心事,恐怕只有天上的神仙才能知晓几分。
而少男则是更为直白热烈,对一个人好感付诸行动,心事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周老伯和周夫人心明眼亮,年轻人的心思都在这些过来人的预料之内。好在周夫人倒是欣喜大于担忧,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脾气秉性自己清楚的很,真成了自己儿媳,倒也不失为上天安排良人。
周老伯也不是迂腐之人,况且族亲相交,算的常事。自己不求子孙荣华富贵,读书是为了知道为有所为,有所不为。家中的积蓄也足够孩子们硬着腰板平淡过完一生。
岁月不会静好,不期而至的除了幸福,更多的恐怕是苦难二字。
启政二年,远在京都游学赶考的大哥,不知为何卷入了一桩科考舞弊案。
而我们所有人的人生都因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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