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流跟随林尘,穿过数条大街,再行数里,来到一不错地段,远眺便可见望月楼,四方人流匆匆,热闹却不显拥挤。

只道在此处居所,着实不差。

推开红叶居大门,见院中景致雅观,有石有湖有树,虽不及周一流曾经见过的豪邸,却远比寻常人家好得许多。

周一流暗暗心惊:“我只道林尘出身贫寒,家住桃花小巷,既窄且仄。不曾想时日变迁,竟也住上小院,反比我与师尊的衙府小院还好上几分,倒也奇了,他哪来的钱财?”,不住有些羡慕,周一流家世富裕不错,家教却更严,身上余钱实不算多。

行入屋中,将东西南北四厢房,内堂、外堂、内院、浴房皆瞧上一遍。

见林尘居所,装潢自不豪横奢侈,但打理的干净整洁,舒爽自然,井井有条。实挑不出半点毛病。

林尘道:“周公子,可要留下用膳?”话中“周公子”三字,大有调侃之意。周一流听出来了,道:“哼,师尊煮了药膳,我回去吃。”心却道:“你总调侃我,又瞧我不起,偏又对我有恩。我留在这里可别扭得紧。”

林尘自不挽留,将周一流送出府邸,关上大门,插上门闩。随后打水洗菜,生火做饭。

这些琐碎活计,林尘轻车熟路,曾经只道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亲力亲为,如今半只脚踏足江湖,反眷恋那几分平淡生活烟火气。林尘自嘲笑道:“我这算不算贱?”,但心情愉悦,一连炒了几碟青菜,煮了三碗米饭。

吃饱喝足后,取剑行至院中,先闭目几息,调整心态。林尘站定剑桩,思衬:“云前辈早说教我心心相印、阴阳两仪逍遥剑。却一拖再拖。想是觉得我基础太差,不易太早学剑法。我先自己将基础练得扎实,再去寻她,总不必事事麻烦她人。”

便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出剑。所用剑招,简单至极,点、刺、拨…等。只出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长剑划过空气,发出阵阵清鸣。

约莫练半个时辰,收剑练习拳脚、轻功,待将平身武学,全从头到身过上一遍,盘腿调息。

其时尚早,林尘想起今夜有约,便不再练武,怕光阴如箭,误了时机。反取出白纸、笔墨……等画具,在院中描花画柳,练字写诗,陶冶情操。林尘习武刻苦,却绝非武痴,他自觉最近练武欲痴欲狂,虽武道进展飞快。但总如此下去,难免心性浮躁,难以静气。

故文武结合,作画写诗。

他实所不知的是。这份激流求静的心态,才最是难能可贵,是任何武技换不来的。

……

周一流出了红叶居,返回衙府,将林尘家中情形告知。云清岚眉头轻挑,心中猜疑:“流儿莫非长脑袋不成?还是真有暗探天赋,竟探得这般清楚?”问道:“流儿,林尘没怀疑你?”

周一流不解:“师尊,我与他无冤无仇,就看他房子,怀疑我做甚?”云清岚道:“你这流儿,你无缘无故探人房子,人家怎会不生疑?”周一流挠头道:“我说是师尊要探,他就领我去了。”

云清岚即刻闭嘴,叹气摇头,已知事情经过。云清岚本让周一流,暗探林尘家中情况。但周一流显然将“暗”字抛出脑后,改为了明探,并且搬出自己名字。林尘虽是不解,但两人交情在,总归没意见。

如此这般,才能连同有几间房,地处何处,甚至何处悬挂的画作颇为不错,家中是否整洁。上上下下探得一清二楚。

云清岚心中微羞:“这个流儿,半点好事不做,我这点心思,全叫林尘瞧见了。罢了,罢了,既已发生,又非甚么要紧事。”

周一流见云清岚面色有异,但苦无读心,关切问道:“师尊,身体不适么?”云清岚淡道:“练剑去。”周一流一缩脖子,再不敢言,提着木剑在院子练习。只觉最近起,不知何因何由又何故,总觉师尊脾性稍改,对自己凶霸霸的。

……

傍晚。周一流、刘长锐径出衙府,租赁一辆马车,朝望月楼行去。路经红叶居,周一流高喊几声。不出片刻,林尘走出门来,上了马车,一同前去望月楼。

红叶居离望月楼,拢共不过几步路,绕过一座湖泊,又拐两条街道,马车停靠。已到望月楼楼下。

三人在楼下等了一会。约莫半炷香时间,又一辆马车,自西口方向驶来。车夫长“吁”一声,拉住缰绳,将马车停靠。

车帘被掀起,露出卞灵的粉嫩脸庞。刘长锐喜道:“卞妹。”,走到马车前,扶着卞灵下来。

宋闸爽朗一笑,自另一侧跳下马车。

二人非青宁郡本地人,背后势力在青宁郡又无落脚之处,故长居在客栈之中,来得稍慢。

这场相聚私宴,乃卞灵起势,刘长锐附和,宋闸、周一流同意,林尘蹭饭。卞灵被毒花帮擒去,尽管不过两日,但着实心中阴影不小。

倘若无人施救,那缤纷多彩花花世界,自要离她远去。万幸得救,生死危难中走上一遭,更无限眷恋。便想设下宴席,冲冲霉运。五人在楼下汇合,各自说上几句奉承话,寒暄几句,便一同上了楼。

望月楼一层足高三丈,装潢华丽,雕梁画栋,实不差那闲云阁、含春楼多少,两侧有精美玉壁相衬,灯光如此一照,柔光似水,当真美不胜收。

望月楼张管事行来,目光自五人身上一扫,见样貌尽是不凡,器宇轩昂,一表人才。看到林尘时,认得他便是附近红叶居居主,当即微微点头以示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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