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天光和日丽,万物复苏而闲适,圣童特地挑了不用习课的一天,她拉着褚赴辞去花隆楼偷闲,顺便看看具闻阁要如何安排。

圣童与太子出门自是要带上护卫的,这几日圣童看着有气无力、呆若木鸡打着自己教的拳法的物灵,无奈摇头,“罢了,能记住个路数也是好的”。

花隆楼无论从内还是从外看都是只有三层楼,而那传说中的第四层隐藏在楼宇之上,为全封闭式,木质房门隔开一间间呈环形过道,那便是具闻阁。

具闻阁是江湖第一大情报门派,甚至大过朝廷的情报组织,具闻阁手握着朝廷与江湖的各种大小情报,所以各路人士对他是又爱又恨;为保具闻阁的正统与长存,盛帝与其达成合作,向阁内安插进人手直属皇帝,为皇帝获取、传递所需的江湖情报。

具闻阁之下运营着花隆楼并不缺钱,所以除大盛皇帝外任何人想要在具闻阁获取所需,规矩就是一件情报换其为具闻阁做一件事。

圣童等人一到花隆楼便看到妩瑕那中蛊的手下玉盘姑娘站在门侧等候多时。

“玉盘姑娘,等候多时了吧?”弄清说。

玉盘拘礼,“见过小公子,恭候小公子是奴家的收到的命令,公子什么时候来,奴家都会在这等”。

玉盘身后走来一身素色宽服的风雅公子。

弄清探头看去,“奚公子你也在呀”。

云酥招手,“来陪你们喝酒”。

褚赴辞手下可用的人本就不多,古弄清将奚云酥力荐给了他;一来云酥没有官职,官场上的纠葛也就少,行动也就更便利,二来若是以后能为云酥谋个一官半职为太子所用也是好的;赴辞与云酥一来二去的,渐渐交好。

弄清与赴辞的手下被安排在三楼隔间等待,而后两人随着玉盘姑娘进入暗道直上第四层楼到一间大门紧闭的房外,刚想进去,赴辞就被站在门边戴着面具并身穿黑色斗篷的具闻阁门主拦了下来。

褚赴辞:“我们是一起的”。

“阁主只叫了这位小公子一人”躲在面具下的声音朦胧又沉厚。

“你不知道我是谁?”。

“太子殿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阁主只请见了圣童一人”。

太子他们出宫游玩都会隐藏身份,褚公子变朱公子,小圣童变小公子,具闻阁知道他们的身份不足为奇,况且具闻阁知道规矩,不该说的话不会胡说。

进退两难,弄清不想褚赴辞难堪便说:“看来你要在下边喝酒等我了”。

赴辞不恼,却有些矫揉造作道:“行儿,别让我等太久,酒会凉”。

门主将圣童引入房内,房内的饰品少得可怜,多以木质品为装饰,很难想象这是雕栏玉砌的花隆楼内,但这里边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坐垫,坐垫上背对着圣童坐着一位头戴子午莲花冠、氅衣衣摆平铺地面,看上去是个年轻的道士。

据圣童所知具闻阁的阁主已有七八十高寿,面前的这位年轻道士显然不是。

古弄清问:“你不是阁主,你是哪位?”。

“圣童不要着急,还请先回答在下的几个问题”那道士不紧不慢。

圣童警觉眯了眯眼,又看了看站在年轻道士旁毫无反应的门主,只能暂且顺着对方,“你问”。

“你现在过得苦吗?交到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了吗?可曾怨恨过?”。

听这几个问题,圣童心下沉重,她不明白这借个问题的用意,也从未有人关心过她;她控制住泛出的情绪,知道还有很多事未清楚,当下不该这样。

“锦衣玉食的,哪里苦了?朋友…我可以交朋友,但我不会把性命托出去;至于怨恨,我该怨恨什么?”。

圣童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那道士的背影像在书写着什么。

过了一会,年轻道士才放下笔,将写好的书信丢入一旁的火炉中烧掉,自己整理服饰缓缓起身走到圣童面前手掐子午诀俯身敬拜,“小道何必,师从‘天下第一算’李漱,奉师父之命在山中修行等待圣童,圣童离开南疆之时便是小道下山之日”。

何必长得实在清秀宛如洁玉无瑕,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如果不是道士那该是各家闺秀中所求的贵小公子。

圣童看到他原本还有些赏悦,可听到李漱这个名字顿时脸色暗下,心中包裹着怒火死死瞪着何必,“李漱!就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却见难不帮、见死不救、袖手旁观的小人?还天下第一算,我看就是一江湖骗子!”古弄清破口大骂,“他人呢?为何不自己来见我?”。

“师父已驾鹤仙去。圣童还请平息怒火,家师还是很关心您的,方才的那几个问题便是他托付我来问您”何必没有为他的师父做任何辩解,反而更在乎圣童的感受。

“死了啊,也是,一把年纪了。我不需要他的关心,你若没事还是回到山上继续修行吧”。

气不打一处来的圣童想离开,却被何必的一句话止住脚步,“你想与具闻阁合作,我才是最好的帮手”。

圣童转过身,“什么意思?”。

“具闻阁的规矩你不是不懂,各方势力有所求就要有所付出,而唯独大盛皇帝安插人手于其中可直接获得想要的。你是南疆人,想要与具闻阁也达成这样的合作关系无可厚非,但是你能信任谁?谁又能帮你呢?”。

具闻阁仰仗盛朝皇帝可保证其的存在运作,但他们也有私心,多一方能依靠的大势力并非坏事,南疆圣童则是很好的机会。

何必说的不无道理,圣童思索着,“为何我就不能自己安插人手呢?”。

何必俯身对着她,“师父命我下山之后在这等你,全心全意辅佐你,不管你想做什么;况且,我帮的不是南疆,只是你,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就当是师父对你心怀愧疚的补偿吧”。

圣童犹豫着,她身边的人手确实不够,自小上位的她被剥夺了一切权势,无论在哪她都是独树一帜,何况传递消息这种任务,谁能信任呢?

古弄清对上何必的视线,“我该相信你吗?”。

何必温和一笑,“放心,我绝不会害你。用过后若不满意,换人便是”。

古弄清微微点头,“对了,我们的这个合作,阁主知道吗?”。

何必塞给了她一掉锦缎,“阁主久病未愈,未能见你实属遗憾,待他好一些时,我会告知于你。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个合作就是阁主安排的,等你见到他时,你想知道的都会浮出水面”。

古弄清看了看手上那条素白的锦缎,“好。这条锦缎什么意思?”。

“不知道,师父说是前圣童蚩絮的东西,他叫我转交给你。这条锦缎用药水浸泡过还织入了一些草药,具体的药效我没查,应该对人体无害,留着吧,总有用处。”。

“好,其余的事有劳了”。

“圣童不必客气”何必俯身拱手送走圣童。

弄清回到三楼隔间,一眼就看到醉倒在桌上的物灵,转移视线看到的是云酥与赴辞还在拼酒,玉盘姑娘一边谈笑一边为他们倒酒。

弄清指着物灵问:“他怎么了?你们灌他?”。

赴辞与云酥喝得含糊不清,唯有滴酒不碰的玉盘说:“朱公子与奚公子见他闷闷不乐便逗趣他,没想到他抢过酒壶一饮而尽,没多久便醉了”。

弄清看着喝得个烂醉的物灵很是无奈又有些怜爱,她上前想背上物灵被说林拦了下来,“不如等会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来背他”。

“不了,他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我先带他回去就不扰你们雅兴了,而且这孩子怕生,让我来背他吧”

弄清将物灵背上,轻轻的动作还是弄醒了他,当他朦胧的睡眼看到是弄清时又安心靠了回去。

“睡吧,小孩”,即便古弄清是女子,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不比她高,让他有个安心的依靠并不困难。

不日,圣童收到具闻阁阁主久病初愈的消息,邀圣童一聚,圣童以“赴约”为由得到准许,独自带人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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