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韩家夫妇原本已经歇下,听见外?边有?些动静,起身去看,因?而见到了几位不速之客。

小奚带着两个醉鬼,头大如斗,讪讪的朝他?一笑。

韩少游:“……”

韩少游惊骇不已,左右看看,瞠目结舌:“怎么回事?!”

小奚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原委说了。

这才有?了后边那两碗泼到脸上的冷水。

乔翎从迷迷瞪瞪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打个激灵:“天?,我?怎么出来的?!”

卢梦卿从迷迷瞪瞪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打个激灵:“天?,我?又是怎么出来的?!”

韩少游恨铁不成钢,想要发怒咆哮,考虑到左右四邻,到底压低了声音道:“赶紧回去,别?叫人发现了!”

卢梦卿觑着他?的脸色,挣扎着说?了句:“炖鸡……”

韩少游大怒:“什么炖鸡?我?看你们俩像炖鸡!”

乔翎耷拉着脑袋,卢梦卿垂头丧气,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讪讪然的从韩家出去。

韩少游面黑如碳,韩夫人倒是忍俊不禁,披上衣服,却问?:“回去睡会儿?”

韩少游“唉”了一声,无可奈何道:“家里还有?鸡没有?啊?”

韩夫人便会意一笑,说?:“还有?两只呢。”

韩少游心烦意乱的摆摆手:“……我?去杀一只。”

……

卢梦卿记得神都夜间巡游卫戍的值勤换班时间,乔翎记得从京兆狱门口到自己牢房的路线。

小奚提心吊胆的跟在后边,打着送酒的名义调开了守门的狱卒,余光瞥见那两道身影烟一样的飘了进去,这才勉强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不到两个时辰,乔翎与卢梦卿去而复返,重新回到熟悉的牢舍内,呆坐几瞬,四目相对,忽然间齐齐大笑起来。

乔翎笑完又说?:“我?早先见过韩相公呢,只是那时候并不知道他?身份,他?大概也不认得我?。他?喜欢穿一身布衣,到民间去跟底层的百姓闲话。”

卢梦卿道:“你今晚没能进屋用茶,所以自然也就见不到,他?厅中楹柱上贴了一副对联——知屋漏者在宇下,知失政者在草野。”

乔翎由衷道:“韩相公是个好官啊!”

这时候就听楼梯处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锁链声,二人对视一眼,齐齐回床铺上倒下,开始睡觉。

不多时,便听有?脚步声近了,巡夜的狱卒托着簿册过来,打眼瞧过之?后,面带几分薄薄困意,开始记录:

七月十九日夜,寅时初,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在最后具了名。

又循着楼梯,重新登了上去。

换值的时间到了,一本本簿册依次送到了狱头处,他?状似认真的收了搁在手边,等人都出去之?后,转而就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不同?于朝中的文武官员,狱头乃至于狱卒的差事,很多都是世袭的。

毕竟正经的官宦看不太上这地?方,一来名声不好听,二来是真的难捱,在监狱里呆久了,即便不是坐牢,身上也难免平添几分戾气,人亦阴沉。

狱头的祖父也曾经做过狱头。

也是祖父说?,人有?时候没必要活得太认真,该偷懒的时候就得偷一下懒。

又悄悄告诉他?,其实监狱里大多数值守的狱卒都只是走?个形式,真正发生剧烈变故时,能在第一时间发起警报的,反而是狱头值舍里窗户正对着的那两面嘲风镜……

狱头想象不出那两面嘲风镜会如何发出警报。

因?为他?在这京兆狱待了几十年,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越狱亦或者劫狱事件。

不过应该是真的吧,他?想。

阿翁总不会骗自己的孙儿。

夜色之?中,那正对着窗户的两面嘲风镜像是一双银色的眼睛,静悄悄的望着这边,寂寂无声。

狱头不由得又打起瞌睡来……

……

乔翎昨日实在是有?些累了,先是婚礼,再是化身爆瓜狂战士,进了监狱还忙里抽闲小小的越狱了一下……

她也不是真正娇养着长?大的孩子,什么地?方都睡过,是以并不觉得这牢舍简陋,躺在那张硬床板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倒是卢梦卿,大抵是心里忧虑的事情多,早早地?醒了。

听隔壁没有?动静,他?也不做声,只是枕着自己的手臂,默默的对着天?花板出神。

这时候就听外?边楼梯间那儿传来狱卒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稍显嘈杂的脚步声。

卢梦卿便知道是有?人来了,奇的是说?话的声音很陌生,不是他?所熟悉的人,也不像是越国公府的人……

卢梦卿坐起身来,就见两个狱卒在前边引路,皆是面有?难色。

后边的却是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手中丝帕掩在鼻子上,嫌弃的打量着四遭,眉宇间隐隐有?几分快意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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