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岩背着藤篓回去时,在路上,他有些沉默,刚才因为肉和骨头得到的快乐,在听到白毛仔的事情,有些沉甸甸的了。

这个时代……自然不能用现代思维去思考。

族长有族长的衡量,承担着豹人部落的安全和未来。某种程度上,族长和大叔叔多给了他肉骨头,也是因为他是亚兽人,能生崽崽,繁衍后代,与部落有利。

而白毛仔真的,一点‘有利’的地方都没有,不是兽人无法化形,又是幼崽,不能参与部落的兽人捕猎,快过冬了部落里潜在危险——哪怕只是现在猜想,危险并没有发生。

“族长能给白毛仔肉,让白毛仔吃的饱饱出部落,其实也算有点点人情了……”卓岩只能这么想。

死前安慰吧。

卓岩抬头望着璀璨的繁星,这里的夜很幽静,月亮不是很亮很大,但星星很多,像是星河一样,其实很漂亮,白日里天气也很好,没什么污染,多是蓝天白云,有时候满天的红霞。

可是……

卓岩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他也不知道可是什么,就是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同情白毛仔,可能也是因为人一到深夜,孤身在外,确实是有点多愁善感。

他打算换一下思路,不去想他无能为力的事情,想点能办到的,比如明天吃什么。

想到这儿,果然开心了。

骨头剔的肉不是很干净,比他在超市买的排骨肉还多——嘿嘿嘿,他有三根肉骨头,明天可以把肉熏一下做熏肉,风干,尽量保存,骨头炖了解馋。

想到这儿,卓岩咽了一大口口水,脚步也轻盈了。

“不知道部落什么时候去羽人集市,真去了,我拿什么换盐……”

一路盘算事情,终于到家门坡下了,卓岩下意识往远处半人高的野草看去,一阵风吹,野草哗啦啦摇晃,什么都没有。

卓岩便上坡回家。

却不知,在他看的反方向,离水域最远的野草堆中,白毛仔费劲的撑起前爪,透过密密麻麻的野草缝隙,目光盯着卓岩的位置,等看到是那个亚兽人。

白毛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嘴边全是凝固的鲜血,这并不是下午吃肉的血迹,而是他吐过几次血,原先还白色蓬松的毛发,现如今一缕缕打结,混着血液和泥土,整个状态乱糟糟的,十分不好。

他瘫倒在草堆中,目光麻木又空洞的看向天空,肚皮那儿还藏着一块肉,却没有进食的举动,太痛了,肚子里像是烂了一样的痛……

卓岩这一晚睡得也不太好,梦里出现了下雪、兽潮,片段式的记忆很模糊,像是发生过也像是做梦,断断续续的从梦里惊醒,又迷瞪再睡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卓岩立刻不睡了,站在洞口,清晨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这才真实起来。

今天任务是鞣制清洗皮子晾干、做门安装、风干熏肉。

要是有时间的话,还要再备点柴火。

卓岩先带着皮子去河边,窝了一晚上的皮子并没有干,还是湿漉漉的,昨晚他将皮子塞到那一口石锅里,现在放在藤篓里背了下去。

大清早的已经有兽人亚兽人围着水源边清洗干活。

卓岩家位置离水源近,有好有坏,好处就是用水方便,坏处则是危险大,有些动物太渴了,没嗅到标记味道,会闯进来喝水,以前小卓岩的兽父就抓到过羚羊。

肉啊肉啊。

卓岩干活都起劲了,将皮子放在河里石头上,用木棍先敲打清洗掉昨天的‘洗衣粉’,越是捶打泡泡越多,反复揉搓,直到泡沫没有了,这下可以晾干了。

“讨兽厌的你在干什么?”

卓岩不回头就知道谁来了,来的正好,“阿曼哥哥,可以帮我拧干皮子水吗?”

“你别这么叫我。”阿曼过来了,“拿来吧。”

卓岩将一头给阿曼,阿曼先是懵了一下,看讨兽厌的怎么做。卓岩:“你往反方向。”

两人一块发力,水哗啦啦的流。

“这样还挺干的,不过我一个人也可以拧干。”阿曼看着手里不滴水的皮子说,又看了眼讨兽厌的,“你要多吃一点。”难怪找不到兽人。

讨兽厌的太瘦了。

卓岩:“我打算中午吃肉骨头。”口水。

肉骨头幼崽啃着玩的,也就讨兽嫌的馋这个。阿曼想说,但看讨兽嫌瘦条条没多少肉的背影,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说话间,两张皮子拧干了水分,卓岩打算将皮子晾在自家洞口几米外的歪脖子大树杈上,同时把大石锅抱下来清洗一下,中午炖肉。

阿曼跟他一道,从洞里抱石锅——也是阿曼说:“我来吧。”

“很沉的。”

“还好,要是我姐姐,一个胳膊就能抱起来。”

两人从洞里再次出来闲聊,卓岩知道阿曼有个大姐是兽人,已经成家了,卓岩点点脑袋,闲聊嘛,阿曼话音一转,“我还有个弟弟也是兽人,比你小几岁。”

“哦哦,已经化形了吗?”

阿曼瞪卓岩,卓岩无辜:“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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