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灏傍晚回到行辕想起白日街上所见,仍旧怒火盈胸,气不打一出来。

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亲兵李梧替他解掉外袍,察言观色道:“世子爷少年心性,兴许只是玩玩呢将军何必如此忧心。”

崔灏正襟危坐凝重摇头:“你不懂这种事情一旦陷进去了,便很难出来。正因他少年心性,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之前镇日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房里连个正经人都没有历事太浅全然未尝过情爱滋味我才担心。”

崔灏脑中浮现起于马上隔窗瞧见的另一道身影愈发沉怒道:“卫氏送了那么个妖孽过来,当真阴险歹毒其心可诛!”

如此枯坐了将将一刻一会儿内心如煎,一会儿忧虑重重。以前他还未真正晓得这些世家大族的阴险厉害之处如今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唯慎少年掌兵当初北梁人为了刺探大渊情报觉得他年少不止一次想使美人计惑他心志,军妓、圣女、落难少女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唯慎洞若观火,一次都没上过当。如今卫氏选了这个么嫡孙给他做妻,才几日,竟能迷惑他心志至此,他岂能不担心。

苏文卿放学回来,进屋之后,见崔灏面色铁青坐于案后,放下随身物品,走过去诧异问:“义父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崔灏摆手,让李梧和苍伯都出去,才将白日里所见讲了一遍。

苏文卿听过,沉吟片刻,问:“义父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崔灏冷哼:“这还用想么?我已让雍临传话,让他下值后来行辕找我。我倒要替他父亲和大哥问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记不记得他大哥那只胳膊是如何折的,如果他还冥顽不灵,被那卫氏嫡孙的美色所惑,我只能请出军法,让他好好长长记性了!”

苏文卿却道:“孩儿以为,义父此举不妥。”

崔灏攒眉望去:“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苏文卿摇头:“孩儿并非故意忤逆义父,义父可想过,您一顿军法下去,世子出于对您的敬重,可能不会反抗,也不会说什么,可之后呢,义父要如何与世子相处?一家人,便因为外人的事,日日置着气,冷面相对么。义父与定渊候金兰情深,视世子为半子,教导之恩救命之情,世子心里都清楚,义父若太过刚烈行事,怕会伤了叔侄情分,一片好心,反而弄巧成拙。”

崔灏默了片刻,问:“那你说该如何办,便眼睁睁地瞧着他越陷越深,落入卫氏的圈套么?”

苏文卿端了一盏热茶,放到崔灏面前,等崔灏饮过一口,情绪缓和了些,方温声道:“依孩儿看,义父只需静观其变,并不需要做什么。”

崔灏如听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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