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荆楚也已经得到了关于杨绵绵的资料,他一看,今天原本对她的印象马上就颠覆了。
要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简直是个悲剧。
她的母亲,也是荆楚母亲曾经的大学同学,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后来做生意破产了,一下子就云端跌到泥里,嫁了人,但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有暴力倾向,她生下杨绵绵之后没多久就病死了,父亲另娶,继母有个拖油瓶儿子,性格霸道,不许杨绵绵进门。
她的父亲就每个月给两三百块钱算是抚养费,现在他出车祸死了,肇事者虽然赔了一笔钱,但是她继母一分钱都没给杨绵绵。
这样一来,她丝毫不为父亲的死感到伤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你在看什么?”坐在他面前喝咖啡的是荆楚的现任女朋友,罗裴裴。
荆楚收起了手机,笑了笑说:“没什么。”
“该不会又是什么案子吧。”罗裴裴的语气难免带了三分抱怨,“为了办那个什么案子,你都没有陪我。”
“抱歉。”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诚意,或者说,荆楚对这段感情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这不是第一个因为工作而和他吵架的女朋友了。
“好啦。”罗裴裴是个明白人,也只是和他撒撒娇罢了,因为她也很清楚即便是撒娇抱怨,也没办法让这个男人放弃工作来陪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也算是他的优点之一。
要说起来,她对荆楚什么都满意,就是对他的工作很不满,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呢?荆楚长得一表人才,家境富裕,也没有男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作为男朋友也十分称职,除了工作狂魔之外,真是一点缺憾也没有了。
她还是应该好好抓住这个男人的。
她端起咖啡杯来喝了一口卡布奇诺,微笑着问:“那你明天有没有空,我知道有家餐厅不错。”
“好。”荆楚思考了一分钟后答应下来,因为前一个案子加班加狠了,这次局长特地说给他放三天假慰劳一下。
今天已经耗费在了写结案报告里,明天倒是可以用来约会。
次日起来,是个艳阳天,杨绵绵一大早就醒了,洗脸刷牙,杯子是掉了块瓷的搪瓷杯子,脸盆也是,盆底是两条金鱼,边上掉了好几块白瓷,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了。
搪瓷脸盆性格很温柔:“绵绵,那么早就起来了呀?”
杨绵绵叼着牙刷搓毛巾,含糊不清地说:“去找工作,没钱了。”
她昨天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下六十二块三毛,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而今天已经是八月一号了,九月一号就要开学,她的学费完全还没着落了。
她换了件自己看起来最新的衣服,一件深蓝色已经褪色成了浅蓝色的t恤,一条牛仔七分裤原来是九分裤现在只能当七分穿了,幸好她只是长高没长胖,再加一双刚刚在超市里打折买的三十块钱的白色板鞋,梳子掉了个齿,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替她把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
不过悲剧的是坚持了很久的五毛钱三根的黑色皮筋哀呼一声,断了。
没办法的情况下,杨绵绵找出了自己一件旧衣服,裁了截布条绑头发,剩下来的正好当抹布了。
电视机忧心忡忡:“你又要去打工啊,不如把我卖了吧。”
“卖了你也凑不够学费,别操心了。”杨绵绵只带了十块钱在身上,“无聊就看电视吧,我很晚才会回来。”
她一路走到楼下,小区门口是热闹的早饭摊子,现在是暑假,摆摊的少了很多,开学之后一整条街都会被占满。
“两个白馒头。”她在一家包子铺里买早饭,以前还是一块钱三个,现在已经是七毛钱一个了,不过大家都是街坊,老板娘很慷慨地给她优惠,一块钱两个。
老板娘给她用塑料袋抓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绵绵又吃白馒头啊,会长不高的。”
“没关系。”她想,昨天已经很奢侈地吃了五块钱一碗的炒米线,现在开始能省则省了,不过那碗米线那么贵还那么难吃实在是好心塞。
“再给你个肉包子。”老板娘额外送了一个包子给她,三毛钱一个呢,小小的肉包只有拳头那么大。
“谢谢。”
她狼吞虎咽地把馒头和包子塞嘴里,正值发育期,她的饭量比以前大了很多,考虑到包子铺老板娘的话,她觉得赚钱之事刻不容缓。
怎么都得保证自己每天能喝上豆浆吃上鸡蛋比较好。
“亲爱的,要把我丢进垃圾桶!”白色的塑料袋唠唠叨叨,反复强调,就差跳起来了,“一定要记得啊,不可以随便把我丢掉,不然哭给你看!”
不知道为什么,塑料袋们的性格虽然天差地别,但是都喜欢强调一遍“要把我丢进垃圾桶”,话唠的会一路念过去,腼腆害羞的也绝对不会忘记在最后哀求主人把自己丢到垃圾桶里。
好像这是它们一出生就懂的的事情。
杨绵绵消灭掉了馒头和包子,把这个薄薄的白色塑料袋团起来扎了个蝴蝶结,轻轻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心满意足的塑料袋给她抛了个飞吻:“づ ̄3 ̄づ╭再见亲爱的,下辈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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