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陛下现在脸上的冷色与冰冷,还有寒戾质问的语气,就像那受伤之人是陛下的逆鳞一般。想到这,众人忽然心中一耸,旋即是剧烈的震惊。除此之外,眼中便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何时,陛下心中有了逆鳞?

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又怎的就成了陛下的逆鳞?

她不是辛貔的表妹吗?

不是才仅仅露面几次而已吗?便是这仅仅几次,就已经入得陛下眼了?

她们心中惊诧,这惊诧的浓度甚至都超过了此时心里的害怕。当然,这仅仅是没牵扯到的那些人的反应,刚才射了鱼镖的那些人,还有她们的家眷,现在可一点都不轻松。

她们都意识到,这回受伤的人不是什么无权无势可以不以为意的人,且不仅不是无权无势,甚至,对方身后站着的还是这天底下最有权有势,最惹不得的人。

而在此之前,从来没人想过她伤了会惹的陛下这般怒气滔天,造成如今的局面。

她们最初都是以为只要不死人,那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几人牙齿颤了颤,在天子越发冷厉的视线中,心中仍然鼓不起勇气站出去承认。都怕承认之后,后果是她们承受不起的。

崔厉的怒火已经快要烧至肺腑,甚至,此时已是怒极生笑。抱着连梨的手臂收紧了,眸中划过一抹煞狠,冷笑,“行,都不敢认。”

“陈忤瑾!”

“臣在。”被唤之人拱手快步而来,侍立听令。垂盯地面的脸上郑重万分,此时不敢有任何懈怠和疏忽。以现在的气氛,他想没有哪个敢以为陛下这时叫他会是什么轻飘飘的小事,包括他自己。

“给我查!”崔厉嘴角一抹狠。

人群哗然一惊,纷纷瞪大了眼,陛下竟亲自命刑部去查此等小事!明明只需问问渔夫便能一切明朗的事,陛下现在怒到了甚至让刑部插手去查。

经了刑部的手,这桩事可就变了意味了。

那几个出了鱼镖的人也显然有人明白了这点,其中一人已经悔死,心想当时怎么就利欲熏心把鱼镖射出去了呢。

那颜色纯金的大鱼固然珍贵,可……心中懊悔,懊悔当时怎么就没把连梨当回事呢。若是早知道她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又早知道她竟得陛下如此看重,当时她怎么也不敢不以为意把那鱼镖射出去。

不过好在,不是她的鱼镖射中了她。

牙齿咬了咬,女子心中剧烈挣扎一番,随后浑身发抖先站出来一步,噗通跪下,“臣……臣女射了鱼镖,但伤了人的那枚鱼镖,不是臣女射的。”

另一人见她如此,赶紧哆嗦的也跪了,“陛下,臣女虽也出了鱼镖,但也非臣女伤的人。”

沈欣见两人都跪了,颊边煞白。因为射中了连梨的那枚鱼镖,是出自她的手。

没办法再继续躲避,手脚发颤,她跟着也跪了下去,她抬眸颤颤对上那天子的眼睛,“是,是臣女……”

才哆哆嗦嗦几个字,见那天子眼眸微眯,神情几不可察的变了变,他身边的一位护卫脸色也轻轻变了变,沈欣心想这一变可是因为她?心中忽然松了口气,暗想,或许情况不会太糟糕。

因为江大人和她说过,她长得很像天子身侧曾经的一个女人,那个人叫白兮。

沈欣又有了些胆气,她撑着脸色,声音轻轻的打算把话继续说完。

可这时却见那天子的目光已经移了,忽然看向他怀中之人。崔厉之前脸色的变化也不是因为她,仅仅是因为怀中之人有了动静而已。

沈欣不知道,她正因天子挪开的目光而咬了咬唇。

连梨肩上实在疼的厉害,而除了疼,更让她难受的是这鱼镖刺中的感觉太像她梦中受铁勾鞭子折磨的感觉了,这让她感觉很差很差。

而原本昏迷没了意识,她应该是连疼也感受不到的。但后来耳边太嘈杂了,她好像听到了高呼陛下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了崔厉怒喝的声音。后来又有好几种不同人发出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她下意识动了,同时,才恢复意识便已控制不住哭着喊了疼。

“好疼好疼。”

“大人,肩上好疼。”她低低泣着,闭眼囔囔哭得低哑。

这两道声音喊的很轻很轻,因为她现在虚弱,且无意识的呢喃声音本就不会太大。但崔厉听到了,听得很清晰,从她刚刚醒转的那一刻,他的神思其实就已经全部聚在了她身上。

那一刻,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她伤的不如那次在岐江府重。但下一刻,心里却又再次掐紧,眼中略涩,因为听到了她呢喃喊疼的声音,她是低泣着说得。

这般昏沉情况,和那回夜里她说她被梦中疼的想咬牙自尽的情况何其相像。手掌收紧了,崔厉眸中凝紧。

忽地,薄唇在她额上一触,哑声安抚,“过会儿便不让你疼了。”

心中揪着,揽在她膝盖的手收牢。忽然间,衣摆一跨,明黄身影已抱着怀中人快速往天子大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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