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便再没去宴席。

回到屋子里, 谢瑶奔波了半日,用过晚膳便早早歇下了。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顾长泽垂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侍卫低声与他禀告了今晚谢瑶在路上遇见六皇子妃的事。

当听到谢瑶命人拿六皇子妃最害怕的田鼠吓她的时候,顾长泽摩挲着手上的指环轻笑一声。

他知道谢瑶一向温柔,却也看得出她温柔皮相下的聪明与反骨,六皇子妃惹了她,她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奴才?听说?六皇子妃当时就尖叫了一阵,闹得半个皇宫都听见了, 回去又梦魇了半宿,这会整个六皇子府都不安生,贵妃娘娘觉得丢脸, 还让人出宫去责了六皇子妃一通。”

侍卫躬身?回禀过,顾长泽看嘴角的笑敛去,清声吩咐。

“明日父皇肯定要查,太子妃这事留了些尾巴, 你去处理?干净。”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才?转头进了屋子。

谢瑶还正睡得沉, 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青丝里,白色的寝衣包裹着那?玲珑有致的娇躯, 顾长泽褪了外衣躺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唔……”

她迷蒙着眼感受到顾长泽的动作,轻轻皱眉。

“是孤,睡吧。”

顾长泽轻声唤了一句, 谢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皇帝果然着人查起?昨晚的事。

深宫大院,皇子妃被不知哪跑出来的小东西吓得失仪,又差点?摔倒跌进湖中,戌时三刻正是散宴的时候,大半臣子都看到了她那?副狼狈的样?子,且不说?贵妃,皇帝也觉得这儿媳妇太没规矩了些。

他责罚了一众跟在六皇子妃身?边伺候的人,又命御前的公公仔细查了,最后却查不到蛛丝马迹,只能不了了之。

午时,谢瑶与顾长泽用过午膳,问起?昨晚洐帝传他离开的事。

她在席间见洐帝并不高兴,也没过问为何?顾长泽没去宴席,心中有些担忧,想着昨晚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顾长泽放下手中的书,将到了他跟前的谢瑶抱进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温和的目光遮住眼底的阴鸷。

“父皇传孤过去,只为一件事。

是想让孤承认上林苑之时,玉佩是主动送给三弟又被有心之人利用陷害,将三弟身?上的罪名摘干净。”

谢瑶顿时一惊抬起?头。

“什么?”

三皇子谋害六皇子又诬陷储君,同时害了洐帝的两个儿子,天下人都看着他被幽禁在府中,为何?如今洐帝却又要保他?

“你听得没错。”

顾长泽想起?昨晚在御书房的事。

洐帝先安抚了他在上林苑受的苦,又痛骂了三皇子一顿,最后开口却是要他承认玉佩是主动送出。

顾长泽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从三皇子被幽禁而不是废为庶人的时候,他就猜到洐帝是要保这个儿子的。

“可他污蔑了您受苦……这事如何?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谢瑶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阵恼怒,之前只觉得洐帝不喜欢顾长泽,却没想到偏心至此。

“他污蔑了孤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皇想让他身?上清白。”

之前证据确凿,为避风头,洐帝将三皇子幽禁在府邸,没想到这半个月始终有臣子日日上书要严惩他,事情?隐隐越闹越大,眼见压不住,洐帝就得想办法处理?。

他敛下眼,看着谢瑶气恼的神色,没忍住伸手抚弄了一下她的眼尾,心中自昨日便起?的薄怒也消散了些。

“臣子们要上书,父皇不会摆明了偏颇他,也想给贵妃一个交代,但?又的确舍不得三弟,便只能从孤身?上下手。”

洐帝亲自找了替罪羊替三皇子认下毒害六皇子的事,又找到了顾长泽要他承认玉佩是主动送给三皇子的,从而把三皇子身?上的污名洗清。

谢瑶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皇帝会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儿子这般大费周章。

“他再不好?,父皇为培养他耗费了许多心力,这三年来他接替的是孤之前理?的事。”

“可没了三皇子和六皇子,还有您和其他的皇子,您虽如此病弱,之后未必不会有好?的时候,皇上未免也太……”

谢瑶说?着脸上已染上薄怒,顾长泽微微抚着她的眼尾,静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父皇不会让孤登上皇位的。”

底下的六个儿子里,六皇子已算是半废了,剩下的几个皇子是平庸之姿,能用的儿子就只剩下三皇子。

所以洐帝一定会保他。

他话?中的笃定让谢瑶心惊,想起?这三年来形如架空的养病,还有上林苑洐帝不分青红皂白便那?样?责骂顾长泽,她一时也不知晓说?什么好?。

她不明白洐帝为何?会如此对?自己?的儿子,只是为他病弱的身?子吗?

谢瑶感受着他单薄的脊背透出的凉意,没忍住将脸贴在他胸膛上,纤细的手揽住他的腰身?。

“那?您怎么说?的?”

“君命不可违,孤也只能说?,若父皇真要保下三弟,这玉佩一事孤也可以不计较。”

“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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