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咬尸体的声音从耳朵钻到脑袋里,嗡嗡地在薙切初的脑浆里啃个不停。

这地方又冰又黑暗,空间只够容纳一人,想逃也逃不出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杀,却丝毫不感到害怕,只感觉这地方比家还熟悉。具体是什么时候去过这个地方呢?

薙切初回忆不起来。估计这地方既不是在她的家里也不是在她的回忆里,而是离开家后某个对危险感求之不得的梦境里。

薙切初自认为是个变态。她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做出这种无药可救的事来。

时间回到周四的晚上。

日高见真藏的房间里传来打斗声的时候,薙切初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破灭。可是她突然听到有人从小川公寓的顶楼摔到了地面上,而日高见真藏身上偷偷装的定位器也显示他跑到了公寓外面。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是通过临时工的摄像机镜头,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那个后辈家中的情况。

这个想法如同一枚带了病毒的种子迅速在薙切初的脑内生根发芽,疯狂地爬上了她的四肢。她带上相机离开临时租下的小川公寓房间,顺着楼梯向上跑了几层冲进真藏的家里。

门锁和摄像头都损坏了,房间里有家用电器、电脑和浴室,这是成年男性独居的标准配置。除了他家那个超大的冰箱的下半部分冷冻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之外,真藏的家里并没有太值得纪念的东西。

可是紧接着她就发现坐在卧室里的那个少女。

有着少女的外形,却散发着比日高见真藏还强烈的危险感。仿佛恶魔降临人间,令薙切初兴奋到精神恍惚的少女。

要拍照留念吗?

薙切初觉得拍照纯属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搞清少女是什么东西。她后悔自己居然没带解刨工具来,能依靠的居然只有自己的经验和知识。

薙切初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少女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瞳孔也已经放大,在医学上已经是个死人。虽说是一具美到令人窒息的尸体,可尸体这种东西薙切初见过有几百具了,并不是多么异常的事物。

可那种邪神般的危险感为何会出现在一具尸体上?少女一定不只是尸体那么简单。

眼看着日高见真藏身上的定位器显示他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最稳妥的决定就是尽快回到一楼的藏身点。第二个计划已经失败了。不,这根本说不上失败。知道危险感的源头是面前的少女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她只要今晚拍好照片,未来有的是时间和真藏接触,寻找第二次潜入的机会。

“薙切初,你该离开了。”薙切初的理智告诫她。

不,我为什么要离开?说到底我来这里是为了探求危险感的真相,还是因为我在单纯地享受危险?我是想重新开始年少时的怪物研究,或者只是想回到那些与怪物相伴的日子?

在过去三年的日子里,我似乎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因为身边没人能理解我,我就以方便普通人理解的方式来解释自己的欲望,直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薙切初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个用来发出声音的裂口此时已经完全承受不住笑意,正失控地抽搐着。

日高见后辈,你的学姐现在在谋划一件非常变态的事情。

在日高见真藏返回前,躲到他的家里。具体要躲多久?躲到学姐心满意足为止。

少女尸体下方是个绝妙的藏身地点,薙切初像个期待睡前故事的小孩子一样躺到床下。一边兴奋到手足无措,一边又哼起自己最喜欢的歌来。

那是一首比薙切初年龄还要大的歌,是90年代某部著名动画的插入曲。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

讨厌,有人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拖着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就不能让我多享受一会吗。那就不发出声音,保持口型唱下去吧。

“保持内心的哀伤,我能做到最好的事情,就是摧毁一切然后默默离开。”

来吧,甜蜜的死亡。

从此刻开始,我会不停地堕落……堕落……堕落……

日高见真藏关上卧室门。上方的少女尸体移动了,并非是外力介入的移动,而是她在自主行动。

她在啃咬我雇来的那个倒霉的临时工。

那么少女就不是尸体,而是“僵尸”。死者临终前将它们生命力通过仪式的方式封印到遗体内,或者只是死者的生命力过于强大能让遗体因为活着的“惯性”继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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