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进院内,石桌上早已放好酒具。
早已候在一旁的几个婢女见二人入座,纷纷拿起自己的乐器弹奏了起来。
丝竹之声潺潺流水般轻抚着听众的心灵。
两人坐在花下对饮,时不时传来声声笑语。
落花飞进酒杯,沈问也跟着落花坐下。
暑气充斥的纷乱世间,少女们应声而歌,将那无尽的繁杂都丢在了脑后。
难得的清闲自由,让沈问都忍不住微笑。如果不是啥都不能触碰的情况就好了,这时候确实应该浮一大白。
天色慢慢的沉了下去,两人似乎也喝得有些上头了,粉嫩的小脸此时都明显的泛了红。
婉婉不胜酒力告辞而去,李清照送别了好友,哼着刚刚最后念的词。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朝自己的院内慢慢踱步而去,心情一片大好。
“大小姐,快下大雨了,咱们快些走吧。”丫头催促了一声,沈问也跟着抬头,天空此时如同被一层厚厚的灰色幕布所笼罩,阴沉得让人感到压抑,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风不知何时没了温柔模样,呼啸着吹过耳边,带来丝丝凉意。
快乐的时光真是短暂啊,沈问这么想着。
喝醉了的李清照倒是没时间想这些,老老实实的快步跟着婢女走回房间,简单洗漱之后,褪了衣裙就睡下了。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好在她没意识的时候,沈问这边就像开了倍速一样,一眨眼天就蒙蒙亮了。
天光微亮,李清照眼睛微动,却是醒了。
她没有喊婢女帮她穿衣,只是慢慢的坐了起来,推开屋内唯一一扇窗,看着外头大雨后的一片狼藉,沉默不语。
“大小姐,您醒了?”一个婢女隔着屏风问道。
“嗯,我头有些晕,给我熬个醒酒汤。”她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昨天的海棠花,还开着吗?”
“昨夜大雨,花败了。”
“嗯,先去熬醒酒汤吧。”
她说完,看着遥远天际,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在想什么呢?
沈问有些好奇,飞了过去,正正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想探寻她眼睛里的秘密。
她看了许久的花,突然幽幽开口道。
“你说,为什么要嫁人?我们女子生来就是为了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去做那些男子能做的事情?如果我也是个男子,是不是就能走出这院子,不用想后宅的龌龊,能去瞧一瞧更广阔的天地,闯出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没有人能回答她。
只有一地的落花与她相望。
看了很久,她突然又轻笑了一声。
谁说她不能似男子一般?
拿起书桌上的笔墨,她毫不犹豫的挥毫。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似是宿醉未醒,又似是胸中激荡无法安置,此刻她拿笔的手略微有些颤抖。
沈问看着她,似乎只看了一会儿。
又好像看了很久。
她跟着李清照跋山涉水,从济南一路走到汴京。
汴京超出了沈问想象中的古代城镇模样,繁华的市井中有着万家烟火气,她新奇的左看看,右摸摸。
而李清照坐在轿中,一言不发,一如过去两个月她同母亲和姐妹们相处时一般。
听着妹妹和母亲诉尽汴京繁华,她突然也觉得有些闷,打开了一缝帘子,看着来往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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