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太尉府厅堂。
管家回报说:“启禀老爷、夫人,护国将军桓述公子到。”
闻言,太尉和太尉夫人露出了笑意。
没想到管家接着说道:“左军将军赵旭之公子也到。”
二老不由一愣。夫人更是惊呼:“什么?赵旭之也来了。”
说完,二老心里不由都涌起一团怒火。
太尉对管家交代:“挡驾!请桓述公子。”
没等管家出去,却见二人都疾步走了进来。
二人皆跪下,桓述正准备行礼,却听到赵旭之说道;“小婿赵旭之,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不由侧目以对。
太尉和太尉夫人被他的厚脸皮给气到了,太尉怒声道:“谁...谁是你岳父啊!”
太尉夫人也道:“谁是你岳母!!”
赵旭之不以为意地轻叹了一下,似是感叹贵人多忘事似的,口里说道:“中秋之夜,不是二老亲自选我为婿的吗?”
虽然理在自家这边,但被人逃婚终究不太光彩,太尉被他给架住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文娟本来是选你为婿,可是你欺人太甚,今日还有何脸面再来求婚!”
闻言赵旭之诚恳认错:“逃婚之事,旭之认罪。请岳父岳母大人宽恕小婿一时糊涂。”
想到了他逃婚后,自家面对的难堪场面,如果不是三女儿正好和赵皓之情意相投,当时还不知要如何收场,还有自己大女儿所受的耻辱和折磨。见他避重就轻,二老火气更甚了。
太尉哼了一声:“一时糊涂?”
夫人也冷笑道:“说得轻巧。”
“文娟,已经....”她说着,面露微笑看向桓述。
桓述见状,顿时欣喜,从袖兜里拿出了礼单,双手平举,口里说道:“这是家母准备的薄礼,请太尉夫人笑纳。”
说完,恭敬地递了上去。
赵旭之见太尉夫人笑吟吟得正要接过,忙呼:“且慢。文娟小姐与我有婚约在先。”
太尉夫人只能先收回手,应对道:“可是你自己毁约了。”
赵旭之放出杀手锏:“蒙文娟小姐宽恕我,已同我定下了百年之好。”
听他说自己女儿和他私定终身,厅内三人都大吃一惊。
太尉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知书达理的女儿会这么做,他说:“口说无凭。”
赵旭之从怀里拿出齐文娟赠予的管囊笔,献了上去让二老查看。
二老见果真是大女儿的旧物,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二老顿觉脸上无光,齐夫人朝赵旭之白了一眼,甩了甩衣袖,带着怒气背着手走了。躲在帘外偷听许久的春兰,看她过来,连忙跑着去给自家小姐报信。
太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难堪的场面,只能说道:“二位稍待片刻,老夫去去就来。”也往后院去了。
赵旭之和桓述二人只能先在厅内等待。
此时,后宅。
春兰正和齐文娟汇报:“两位公子同时登堂求婚,各不相让,哎呀,可把老爷和夫人难住了。”
闻言,文娟不由面露愁色,问道:“老爷夫人怎么说?”
文娟正要开口,玉娟却又急切得问道:“老爷夫人对桓述公子怎么说?”
而作为赵皓之的未婚妻,小娟则是问道:“对旭之公子怎么的?”
弄得春兰应接不暇,埋怨道:“哎呀,你们三张嘴,春儿只有一张嘴。”
这时,太尉夫人带着责备的语气,喊道:“文娟呐!竟然瞒着我和赵旭之私定终身。”
齐文娟不知道赵旭之在前厅说了,‘已和文娟定了百年之好’的话,见母亲的话说得这般重,有些让人难堪,一时有些委屈。往前走了几步,平复了一下心绪,尔后肃颜正色地说道:“女儿主意已定。”
太尉夫人见她亲口承认,一阵火大,不由放出狠话:“平日什么事情都依着你,这件事可得依我。”
听她如此说,齐文娟不由急了,“母亲,你......”
三妹小娟,想帮赵旭之说话:“母亲,旭之公子才华出众。”
二妹玉娟也帮腔道:“这回他又坐了官。”
夫人见两个小女儿都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不由更气了:“你们帮着文娟说话。”
小娟更是火上浇油:“母亲,你不讲理!”
玉娟也说:“你太糊涂。”
“什么,我糊涂。我不讲理。”夫人真的快被这三个女儿气出病来了。
不由得脱口而出:“好啊,我家的三个女儿都不嫁了!”
狠话一出,闺房中陷入到一阵沉默中。
而在会客的小间,太尉则眉头紧锁一个人来回踱步。
这时管家进来了,想要汇报。
太尉以为是来催促的,不耐烦得道:“去去去。”
管家知道难处,还是坚持回报道:“谢安民公子到了。”
太尉不由大喜过望,连忙道:“快请,快请。”
谢安民见礼道:“伯父大人。”
太尉忙道:“安民呐,快来!快来!”
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带到房里说道:“老夫已经一筹莫展了。”
谢安民道:“新姑爷上门是好事啊!”
太尉道:“好事是好事,可是一来来了两个啊。”
谢安民问:“那文娟喜欢哪一个呢?”
太尉道:“当然是赵旭之喽。”
谢安民顺势说:“那就应该许配给赵将军啊。”
太尉为难地说:“可是南陵长公主亲笔来信为她儿子桓述求婚啊。”
谢安民故意说:“那就应该许配给桓将军喽。”
太尉无奈得摊摊手道:“可是文娟不愿意啊。”
谢安民站在太尉的立场,装作为难样子说道:“这就难了。”
太尉深有同感的叹道:“是啊,我正左右为难呢。”
太尉一脸期盼得看着谢安民:“安民呐,你快给我想个两全之策吧。”
谢安民来回踱了几步,从纱隔中看到二人在厅堂内焦急得等候。忽然说道:“有了!”
太尉忙问:“有何妙计?”
谢安民说道:“赵旭之乃当今才子。”
太尉点点头。
他继续说道:“桓将军也堪称江南名流。”
太尉亦点点头。
“他们二人品貌出众,才学相当。”
太尉也同意。
谢安民这才抛出了他其实早已经准备好的办法,“那何不当场比试书法!各不署名,由文娟小姐裁定呢。”
太尉说道:“佳者为婿?”
谢安民道:“伯父以为如何?”
“就这么办!”太尉满意地摸了摸胡须。
春兰回到后院,和小姐妹说了要通过笔试书法择婿的事。
小娟闻言不由为自己姐姐欣喜:“大姐,比试书法,赵公子肯定是在桓述之上的。”
文娟没有开口,只是垂了一下头。
玉娟却不太高兴说:“桓述是武将,比什么书法。”
太尉夫人却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多此一举。”
文娟有些心急,不由双手合掌,默默请求上苍。
不多时,仆人便把两位公子的作品拿到了后院。姐妹们把两幅作品平摊放在案几上,文娟跪坐在中间,小娟在左侧,玉娟在右侧。
太尉夫人说道:“文娟呐,你可要仔细看,莫要选错了人。”
左侧放的是《东方朔画赞》,右侧放的是《乐毅论》。
小娟夸道:“这张写得好,肯定是赵公子的。”
文娟仔细看去,只见笔法刚健清雄,遒劲严正。瘦劲恬适,字间栉比而不失清远。不由点点头、确实极好。
玉娟也指着自己前面的那副字,说道:“这张写得好,是旭之公子的吧。”
文娟复又往右侧那张望去,只见遒劲之中不失婉媚,端庄之中不失姿态;清雄雅正,方圆适中。
虽然左侧的写的更好一些,文娟却有些怀疑是右侧的《乐毅论》更像平日里赵旭之的字,因为更接近钟繇之体,但见里面的“之”字和前几日见到的完全不同。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想到自己若是选错,就会有一生之差,心就更乱了,更选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管家送过来一张谢安民的画。说是送给大小姐,以博一笑。
春兰接过了画,回到了闺房之内,放于书桌之上。
文娟一时拿不定主意,听是谢安民公子送过来的,不由面露喜色,过来查看。
只见画的是一个老者,正在观赏树上的桃子。上题一诗:“应赴王母宴,待笑习不改。来此意何为,春桃何必赏。”
文娟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谢安民的提示,不由欣喜得面露欣喜之色。
说到这里,顾梦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猜猜看,提示是什么?天色不早了,要是有谁能猜出来,我就继续讲,讲不完就吃了饭再到书房集合继续讲,不然就等下次哦。”
众人纷纷不依:“离摆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还早着呢,二哥哥(宝玉、宝二爷),你快继续讲吧!”
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莫不是应待来春吧!用拖字诀吧。”
众人望去,原来是探春。
顾梦点了点头,道:“是藏头诗,取各句首字,便是应待来春。”
众人见已答对,纷纷催顾梦继续讲。
顾梦喝了口水,继续讲道:
太尉府前厅。
太尉得了提示,回到厅内公布结果:“二位将军的书法,不相上下,文娟说一年之后再将新的书帖送来叫文娟选定。”
桓述和赵旭之对视一眼,皆有些无奈。
赵旭之和谢安民游学江南,这日二人乘舟游览山河,秋光潋滟,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好不自在。
谢安民道:“这次出游,你可得好好向他人学习啊。”
赵旭之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庾夫人书法天下无敌,除她之外,让我上哪去学呀。”
谢安民见状颇有深意地说道:“庾夫人说的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江南一带,擅长书法的人可甚多呀。”
赵旭之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过头去看沿岸的风景。
谢安民转头朝后方跟着的一条船上的人点点了头,便招呼船家到前方庙宇处靠岸。
看样子是个香火香火鼎盛的庙宇,山路上香客络绎不绝,道边还有小摊贩售卖各式商品。
走着走着,谢安民突然被一个卖字摊吸引,仔细打量起来。
赵旭之见状打趣道:“卖字摊哪有好字,快走吧。”
谢安民故意跟他唱了个反调:“你可别小看了卖字摊啊。”
赵旭之颇为自得地说道:“真正的好字帖就不会拿出来摆摊子。”
摊主闻言不乐意了:“我这就有好字帖。”
说着便拿出一副字,交给谢安民观赏。
谢安民见赵旭之还是不上钩,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笑着给摊主使了个眼色。
摊主便故意说道:“怎么样,赛过赵旭之吧!”
闻他此言,赵旭之顿觉可笑,回过身来走到谢安民旁一起打量起那副字画。
一看便被那字帖吸引了心神,不由得赞道:“好字啊!”
又看了几眼,更觉神妙,于是连忙追问道:“是谁写的。”
摊主摆摆手道:“为求知音,不为扬名。”
赵旭之不耐得再次追问道:“到底是谁写的?”
摊主平静得说道:“我。”
赵旭之见他粗布麻衣,鼻塌嘴歪,行止粗鄙,说话斜着脖子,很不相信:“你?”
摊主仍平静而肯定地说:“我!”
闻言赵旭之不屑地哈哈大笑起来。
摊主仍旧不卑不亢得说道:“秀才不怕衣服破,就怕肚里没有货。你怎么知道我写不出这样的好字来!”
赵旭之被他一激,笑着放下狠话来:“你要是写的出这样的好字,我当场给你磕头。”
摊主马上伸手道:“君子一言!”
赵旭之拍了一下他的手掌道:“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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