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辅,父皇的身体到底如何了.."沉默许久,皇长子朱由校终是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声音很是复杂。
依着他脑海中浅薄的历史知识,自己那气若游丝的父皇极有可能在今日便服下所谓的"红丸",以至于其一命呜呼。
但纵观历史长河,不少天子都有服用丹药的习惯,尤其是在其病入膏肓之际,更是将"丹药"视为救命稻草,更别提还有"道君皇帝"的先例在,仅凭自己一己之力怕是难以阻拦。
当然,朱由校心间或许还存在着一丝被其下意识遗忘的念头,倘若泰昌皇帝转危为安,他这位"皇长子"又该何时才能继位?
事关重大,纵使内阁首辅方从哲曾独相七年,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不免为之语塞,不敢过多置喙。
倒是其身后的东阁大学士刘一璟与韩爌在对视一眼过后,略有些犹豫的拱手道:"敢叫殿下知晓,昨日有鸿胪寺丞李可灼上书内阁,声称有仙丹要呈献陛下..."
听得此话,不待朱由校有所反应,内阁首辅方从哲的脸色顿时一白,尽管头顶热浪袭人,但额头处仍是渗出了不少冷汗。
眼下躺在乾清宫暖阁的泰昌皇帝明显是大限将至,除非有仙丹灵药,否则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
但自秦皇欲求长生而不得以来,无数天子前仆后继,寻仙问道,又有谁真的求得了仙丹灵药?
一旦任由这"仙丹"进入泰昌皇帝的体内,自己这位内阁首辅便是难辞其咎,说不定还会背上"弑君"的骂名。
想到这里,内阁首辅方从哲内心便是如坠冰窖,因为年岁渐长导致有些佝偻的身躯,也不自觉开始颤抖起来。
"孤知晓了..."一声轻叹过后,皇长子朱由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而在三位阁臣不知所措的注视下,朝着不远处,默默立于白玉阶下,好似与群臣格格不入的武臣走去。
...
"骆卿家,"耳畔旁轻微的呼喝声将斜靠在白玉阶下,闭目养神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自假寐的状态中唤醒。
寻声望去,只见身穿蟒袍的皇长子朱由校赫然立于眼前。
"卑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见过殿下.."在周遭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掌管锦衣卫近二十余年的骆思恭朝着眼前面容尚有些青涩的朱由校躬身见礼,声音不卑不亢。
虽说自成化皇帝之后,曾经令文武百官为之颤栗的"厂卫"便逐渐跌下了神坛,但锦衣卫仍是承担着护持宫禁的重任。
凡是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之人,皆是天子心腹。
"孤以前曾听皇爷爷说过,骆卿家出身锦衣卫世家?"因为知晓眼下正躺在乾清宫中的泰昌皇帝与眼前的骆思恭并没有太多"君臣情谊",朱由校索性直接搬出了前不久才刚刚龙驭宾天的万历皇帝。
"回殿下,确有此事。"锦衣卫官职大多世袭,骆思恭并没有否认这一点,但他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是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皇长子朱由校突然与他单独奏对的原因。
果不其然,在骆思恭夹杂着欣喜,叹服,惊愕等多种眼神注视下,笑容愈发和煦的皇长子缓缓问道:"却不知骆卿家的长子在何处当值.."
伴君如伴虎,骆思恭能够陪伴在万历皇帝身旁多年,乃至于独掌锦衣卫大权二十余年,自然不是易与之辈,瞬间便听出了朱由校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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