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鸦雀无声。

随行的锦衣卫缇骑及军中将校均是面面相觑,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所有人都感受到朱由校身上散发出的不满。

一时间,众人耳畔旁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及校场中若有若无的战马嘶鸣声,在悠悠回荡。

苦笑一声,心中酸涩的御马监掌印便是跪倒在朱由校身前:"奴婢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事实上,他继任御马监掌印太监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为了能够凑出眼前这等局面,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已然算是尽心办事了。

但此中艰辛,他一介"天子家奴",自是不能向天子言明。

"腾骧四卫,兵册几何?"半晌,朱由校清冷的声音于高台上幽幽响起,引得魏忠贤心中咯噔一声的同时,随同至此的十余位武将也是默默跪倒在地,脸上涌现了些许异样。

"陛下,依着宣德年间的定例,四卫营满编当为六千四百人..."迎着朱由校愈发不善的眼神,老太监魏忠贤哆哆嗦嗦的说道。

哗!

此话一出,在场的锦衣卫缇骑及始终沉默不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愕然的盯着校场中不知所措的士卒们。

校场中的这些士卒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千人,如若依着宣德年间的编制来看,岂不是"缺额"高达五成?

这历年被贪墨的军饷,究竟去了哪里?

众人不敢深想,只是怔怔盯着不远处的大明天子。

见朱由校仍是没有做声,心中发苦的魏忠贤犹豫片刻,终是拱手涩声说道:"敢叫陛下知晓,户部发饷不足五成,军中又有占役..."此时的御马监掌印好似被人抽去全部力气,浑浊的眸子中再没有半点神采。

嗯?

听闻户部发饷不足五成,朱由校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这魏忠贤兢兢业业伺候他多年,自是不敢在如此敏感的问题上撒谎。

如此说来,这腾骧四卫破落至此,除了人尽皆知的"废弛"情况外,还有户部在暗中充当幕后推手?

转念一想,朱由校的脸上便是露出了些许恍然之色。

自土木堡之战过后,军权便被收归兵部,外朝的大臣们自是不会眼睁睁望着天子手中握有一支禁军而无动于衷。

军饷半数发放,又有勋贵"占役",莫说这魏忠贤接管御马监不过半月有余,就算是辽东经略熊廷弼亲至,怕是也难以有所成效。

"起来吧,腾骧四卫有如今之模样,错不在尔等。"幽幽一叹过后,朱由校便挥手示意魏忠贤及十余位武将起身,心中感慨不已。

自己的祖父万历皇帝或许早年间还算"勤勉",但后来因为"国本之争"的缘故,便渐渐无心政事,加上万历皇帝患有腿疾,不便外出。

倘若追根溯源,作为天子亲军的腾骧四卫落到此番境地,御极四十八年的万历皇帝怕是难辞其咎。

"魏伴伴,觉得该如何整饬这腾骧四卫。"片刻过后,朱由校便是斩钉截铁的问道,眉眼间便是坚毅之色。

眼前这支禁军将是他"重振"皇权的根本,他绝不会允许其继续"蹉跎岁月"。

"启禀陛下,只需令户部足额发饷,兵部如实发甲,如此日日操练之下,至多一月的功夫,军中士卒样貌便可大为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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