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这里干什么?”看关铭离开,严俨才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给我死出去!滚滚滚!”

“哎呀呀,严医生不要生气么,这不是来看看您最近过的怎么样吗?做个基层调查而已啦。”泽费罗斯一改先前对关铭冷淡的态度,跟直接换了个人似的,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乖巧得像个刚开学的小学生。

“老子说了多少次了!多少次了?老子开的是诊所,不是医院!你们缺胳膊断腿我能治个毛啊!”沈铎看着暴跳如雷的严俨,心里也不禁佩服他。严俨虽然嘴上骂着,但手却没有停下来。

“傻叉,愣着干什么,脱衣服检查啊?”

泽费罗斯乖乖地听医生的话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沈铎替他整理好。

“严医生都知道了呀。”

这话怎么听起来还委屈巴巴的?

“放屁!文钧都告诉我了,你你你!啥时候把自己整死了你就安分了!”严俨一边拆了泽费罗斯包在腰上的纱布,一边斜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沈铎,“你光站着干什么?脱啊,一天天的都是一群傻叉!跟挤牙膏似的,能不能自己动动啊!”

“我没事。”沈铎说。

“啊!哎!严俨!你轻点!轻点——”严俨夹着沾了生理盐水的棉球狠狠按在泽费罗斯的伤口附近。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就腹部这块穿了半截碎玻璃的伤比较深,好在用药及时还做了缝合,没有发炎,以后慢慢养好就行了。

“喊你爹呢!给我闭嘴!现在知道疼早干什么去了?别跟我这儿哭爹喊娘的,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咳咳……颜面尽失啊,颜面尽失……”泽费罗斯侧着脸看向沈铎,发现了他那刻意回避的表情,“我好歹也是老大啊,你怎么一点儿也……哎!哎!”

“给你李子你还要面子不是?”严俨发泄似的把用过的纱布和棉球甩进垃圾桶,“你就是故意给他看的,难道不是吗?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沈铎听到这话转过来看着他俩,但被当面揭穿的泽费罗斯倒显得毫不在意。

“我也很喜欢你呀,严医生。”

“呵呵!那我可真要谢谢您嘞。”严俨翻了个白眼,把伤口包扎好就去了办公室。

“过了这么多年,严医生包的还是这么好看呢。”泽费罗斯摸了摸自己腹部的白纱布,收尾时打的那个小疙瘩被完美地藏掖在纱布之下,得靠近些仔细看才能找到纱布的头。

“我包的很丑吗?”沈铎走到泽费罗斯身边蹲下来,手指摸着层层纱布下面那个小小的凸起。

“嗯……一般般吧,我还见过比你更差的。”

泽费罗斯认识的人,那大概率也是卡佩的人吧。

“但他包不好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泽费罗斯故意这样说,既然他那么在乎,那就让他更在乎一点吧。

他的方法明显十分管用,沈铎一听,脸色立马不如先前好看了。那该死的好胜心,泽费罗斯总是能把这些心态拿捏得死死的。

“这些是我提前配好的中药,你俩每天都记得喝。”严俨从办公室出来,把一个手提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中药袋,“一个星期的量,喝完再来找。”

“你什么时候还开始研究中医了?你不是学外科的吗?”泽费罗斯接过沈铎递过来的药袋,透明袋子里的药是棕黑色的,有点像咖啡。

“托您的福,已经快变成全能型人才了。”严俨拖着长调懒懒地说,“这玩意儿不好喝,但是必须得喝。你……那个,你。”严俨一时想不起沈铎的名字,就直接拉着他说:“你这回得把他看好了,少喝一滴都不行,知道没有?”

沈铎点了点头,严俨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碍于泽费罗斯面前,他才没有直接指责沈铎的失职。无论当时情况如何,一看泽费罗斯浑身的伤口和站在一边完好无损的沈铎也知道当时大概发生了什么。沈铎也心知肚明,这也是他最近不安的原因之一。

泽费罗斯在有意包庇他,以至于别人也无法指责他。

“难喝?比美式咖啡还难喝吗?”泽费罗斯拿起衬衫套在身上开始一颗一颗系扣子。

“你自己喝了不就知道了!”严俨叉着腰,“再说了,美式很好喝!”

“哦哦……对对对……”泽费罗斯敷衍着站起来把外套穿上,他肩膀上的伤好不容易才好了,这才不用像个大少爷一样还得沈铎给他穿衣服。

“记得打钱。”

严俨张开五指挥了挥手,算是送他们出去了。

沈铎跟着泽费罗斯出了诊所,但泽费罗斯只是双手插在西服裤兜里在门口停下。一阵微风拂过,却只吹起了他的头发。身上穿着的那套高档西服,面料挺阔,好像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一样,连风也不能让它产生一丝皱痕。有时候沈铎也会想,泽费罗斯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恐怕也就只有头发了吧。

“该去哪里呢?”

泽费罗斯自言自语着,风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好像哪里都不安全……”

这种说法让沈铎无法把话接下来,他沉默着站在他的身后,而泽费罗斯几乎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存在。

过了半晌,泽费罗斯才转过身来看着沈铎。

“先回去吧,带着这个箱子太明显了。”

“是。”沈铎回答。

他想着,他只要好好跟着泽费罗斯就行,无论他去哪里,他都会跟着去……

就当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他想再赌一次,留下来。

“Surprise!”

岳冉拉开医用隔断帘的一边把头探了进去,冲床上的人眨眨眼。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怎么是你啊?”文钧像是看见了什么烦心的东西一样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

“哎~”岳冉把买好的橘子放在床头边的小柜子上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愿意出差吗?现在只能这样了,您呢,安安静静好好养伤哈。”

文钧的病号服穿的很随意,岳冉没有刻意去看,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他胸口那处包得厚厚的绷带。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玩意儿是打进肩膀了吧,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

“你可真舍得。”岳冉走到床边,试探地问了一句,“能给我看看吗?”

文钧也没说什么,直接用能动的那只手解开病号服的扣子把衣摆拉开。

“勋章,死里逃生的勋章啊,小屁崽子开开眼吧!”文钧脸上乐呵呵的,左手轻轻放在左胸口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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