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寺山的竹是雾里的侠客,而今日今时,它们却成了禅寺山的僧人,锋利的叶化成柔和的手,托举着太阳;竹身是洁净的僧袍,僧袍上包容了虫豸与走蛇;竹枝更是互相轻柔的碰撞,发出的却是自然的禅语。
侍刀者俯下身子,用双手舀起山间留下的清泉,试图洗去指缝间的血迹,包括刀刃上和脸上的。当身上所有的血都流进泉水时,他便要启程。
届时,太阳大好,在竹林间都能感受到一丝燥热,侍刀者也是这样想,但他依然不能揭下厚重的帽,和那许久未解开的绑腿与绑腹带。他要上山,上到禅寺山中的一座寺庙中,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在这上山的过程中,他也偶尔会认为自己是上山出家或是赎罪的。这里是半山腰,夕阳的光似精致的绸缎,穿行竹林之间,从这些绸缎之间走出一个僧人,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剃干净,眼皮垂拉着,皱巴巴的僧袍,几乎被泥土包裹的鞋,刚擦身,那僧人便开口问:“敢问施主去向何方?我为山中僧人,名秋灵。”侍刀者不语,只是双手合十鞠躬,从腰间布囊中取出一纸函,纸函上只见四个大字“土寺田虎”。
“施主,贫僧未闻此名,可知土寺的路。”
侍刀者闻言,侧身让路,又鞠了一躬,四周的风开始躁动,光和水汽搅动在一起,是禅寺山的呼吸,但这呼吸挣扎着,挣扎在竹叶竹枝之间,以至于有几片几枝被吹散,吹落。
气温低了下来,因为这时正在下山,为什么低了下来?因为天上的雾降下了帷幕,压下了燥热,徒留寒意孤独的乱行。
“大师,这路应该向上吧?”
“勿躁,我行,你随即可。”
越走越密的竹林,雾不安的搅动,不是风是雨,但这时只是细雨。
“离寺庙还有多少路程?”
“快了,马上,目的地快到了。”
禅寺山的竹是雾里的窥视者,而彼时彼刻,在此时此刻,它们却成为了雨中的渴血者,锋利的竹叶相互交锋,相互打碎其他的枝叶,使其流出叶浆,混入怒吼的大雨,让大风肆意将这愤怒与仇恨沾染上整片竹林里的一切,包括佛像与浪客。太阳颤抖地躲进悲伤的雷云中,留下的只有那碎裂的愤怒的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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